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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嘴小心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错了。
“总之,我小时候挺崇拜我爹的!他又很会装样子,什么大道理说得都是一套一套的。他最喜欢听陈胜吴广的故事,然后就跟我说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听着也觉得心情格外激昂!我就也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到水患后家里没有余钱了。父亲忽而又跟我说,父母之命不可违背,眼下我应当有些担当,不应该之顾全自己。”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挺失望的,“那么困苦的境地里,我爹不是不辞辛劳,也没有做出什么壮举,他能想到的事情居然是摆出父亲的架子要把女儿变卖。”
我叹了一口气:“从那时起,我便逐渐明白,我爹喜欢陈胜吴广,并不是喜欢他们反抗暴秦,也不是喜欢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豪情壮志,他是希望他也能做王侯将相,生来便有权力美酒相伴的。只因我爹未曾生在富贵人家,看着这句话便着了魔,若他生在富贵人家,只怕也是个专研权术而无所作为的庸碌之人。”
周恪己听着,似有所感地笑了笑:“阿梨是安慰我呢……”
“我素来少读书,讲不出什么漂亮话,都是些笨道理。”我把周恪己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开解道,“我只是想起我后来再去想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才恍然大悟,我爹从来都是那样的人,是我儿时对他期望太甚,觉得他仿佛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物。我知道大人的心情,也知道大人心中感触良多,不过大人应该惋惜的是自己曾经的信赖最终错付,而不是将这一切以为是世事变化吧?”
“人焉能无情,幼时依赖家中爹娘,自然觉得他们无所不能,可事实往往并非如此……”我低下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大人不要因此而伤怀便是。”
周恪己笑了笑:“阿梨心意我自然明了,且容我先将奏折写好。”
“儿臣蒙父皇恩典,受领北境三郡,赴任北川,尔来已有一年。北川与乾门关呈唇齿之势,北川诸事与北境大防息息相关,此等重任于肩,儿不敢怠慢。自赴任以来,夙兴夜寐,未尝有半分懈怠。
然儿才微德薄,处事多有不稳妥之处,每每遇到此时,便念及当年父皇谆谆教诲,心中且愧且哀。
别驾裴元,处事机敏,得其帮助,北川大小诸事现已处置稳妥。
儿与父皇相别已有一年,前日读左传郑庄公之事,不觉泪如雨下,甚悔往日所行。儿臣清剿狼患时发现一头白狼甚是美丽,故教人以其皮毛编制手围,现随书上奏,聊表儿臣心意。
眼下北川已是白茫茫一片,不知京中是否也已入冬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