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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耽延瞅了他两眼,摇了摇头。有府兵上前验看了一番,亦是摇头:“不消多时,便会活活痛死。”
话音刚落,躺在地下的人突然大口大口地呕吐起血沫子来,剧痛却喊不出声,眼眶几乎瞪裂,两只突出的目珠绝望且哀求地瞪向身旁的拂耽延。
拂耽延眉心一聚,从鞋靴内又摸出那柄小弯刃。风灵忙不迭地跪坐下,将那小郎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一手遮住他的眼,口里“嘘嘘”地安抚了几声。
拂耽延手中的小弯刃准确迅速地在那伤者胸口一刈,大片大片的黑血濡了出来,在他身下淌了一地,那人无声无息地歪过了脑袋,如释重负地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突出的一双目珠也重回了眼眶子内,狰狞痛苦的神情随着他最后一丝呼气消散了去。
风灵放开了小郎的脑袋,他却不回头去望,只蜷着身子侧躺在地下,泣得浑身发抖。
拂耽延在他衣衫上拭去了小弯刃上的血污,顺手又替他阖拢了双眼。歪头注视着风灵在那小郎耳边低声细语,说的是半生不熟的高昌话。
“你同他说什么?”拂耽延忍不住问道。
“让他不要怨你。”风灵撇了撇嘴,“他说他不怨你,反倒要谢你解脱了他阿爹。”
“他伤得如何?可能活着?”拂耽延站起身,向那小郎一指。
小郎伤得不轻,风灵心里头明白,眼下水已尽绝,又因偏离了原路,也不知身处大沙碛的哪一处,活着的那些尚不能确保性命无虞,更不必说又多出一张要饮水的口,还带了重伤,最明智的做法,是丢下他不理会,随他自生自灭。
可她偏丢不开手,扔下他只怕自己心里头好一阵子不得安宁,歉疚大约会缠她许久,她向来最厌这种心绪,于是,把心一横,咬牙道:“带上他,替他扎裹起伤口,莫教血流尽了,待咱们干渴得快死的时候,饮他的血救命。”
拂耽延神情古怪地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被捆绑在地下的突厥头人悠悠醒转过来,瞪着眼前情形发懵。拂耽延不识突厥话,便唤了风灵过来通传。风灵一见他那双金碧色的目珠,脑中“轰”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