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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听到这里,脑海中一下子浮现起深未寒和哲哲相拥而死的身影,他曾经那样的痛苦挣扎,最后却选择了和心爱的姑娘死在一起。
她心中登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气,冷冷地看着昆布,毫不留情地斥道:“可惜你低估了人性!即使是最残忍最冷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也保留着一个最柔软温暖的角落。你口口声声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深未寒,为了把他推上帝位,去继承他父王的正统。看似为深未寒着想,但你为他做这些选择的时候,你问过他吗?你问过他是否愿意做皇帝、是否愿意做狼盗吗?”
昆布“嚯”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小七走上前一步,戒备的挡在若水的面前。
裴绒部也“琤”一声马刀出鞘,守护在兀立汗身边。守卫在殿外的侍卫们听到殿内的异动,也纷纷兵器出鞘的蜂拥进来。
昆布目龇俱裂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最后落在若水的脸上。
“东黎国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不是你们,我今天何至于一败涂地,你们杀了深未寒,又用阴险的奇招破了我的大军。事已至此,深未寒已死,我过去十几年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罢了罢了!既然败了,我再多说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这番话,他一脸颓然的重新跌坐回椅子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坚决保持沉默的样子。
若水想从小七的身后走出来,手却被他拉住了。她微笑着对他摇摇头,表示让他不要担心。
小七微微皱眉,但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若水走到昆布面前两米左右的距离才站在,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微微握紧的手指松开,一枚太阳花的链坠“嗦”一声掉出来,然后被细细的项链牵扯着,在她纤白的掌心轻轻甩荡。
雕琢精细的太阳花图案在从窗外斜射进来的夕阳的映衬下折射出流火一样的光泽,当看清楚那链坠的独特纹饰后,兀立汗眼睛猛的睁大,急急上前几步。
“这个太阳花的坠子,太子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因为心中太过震惊,兀立汗的声音甚至提高了半个声调。
原本已经放弃辩驳,闭上眼睛的昆布一听到到“太阳花坠子”几个字,又猛地把眼睛睁开,视线准确又锐利的落在手里不停摆荡的首饰上。
看到两人的反应,包括裴绒部和在殿内伺候的内侍都惊疑的看着那个链坠,可左看右看,除了觉得它精细之外,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昆布王爷,看你的样子,似乎认得这个吊坠,对吗?”若水抬起手,把链坠更凑近昆布一些,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这个链坠,太子妃是从哪里得来的?”昆布问了一个和兀立汗一样的问题。
他抬手想把链坠拿过来,若水却先一步把手收了回去,他的手扑了一个空。
“如果我说,这个链坠是深未寒给我的,你相信吗?”若水面容淡然的看着昆布。
昆布笑了起来,笑容苦涩无比。
“如果是真的。那只能说他真是令我失望!从我把他救下来的那一天起,就教导他,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男人,只有变得比他的敌人更加残酷、更加无情才有报仇的希望。所谓的亲情、爱钱只能成为牵绊他脚步的束缚。哼,看来他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若水看着手里的太阳花链坠,深思地道:“昆布王爷,你完全不了解人性。你知道吗?这就是你失败最大原因。”
昆布瞪着眼睛看着她:“我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当初没有及时处理那个叫做哲哲的女人,让她一步一步的在深未寒的心里生根,就是这个女人,她让深未寒变得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最后才会死在你们的手里。”
小七冷哼了一声,斥道:“直到现在,你还坚持认为是我们杀了深未寒吗?他是你亲自教导出来的人,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他。他的武功如何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以他的能力,如果一心要逃,茫茫大漠,你认为我们真的轻易杀得了他吗?实话告诉你,他是自断心脉而死的。”
“你以为我相信你们的话吗?相信你们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吗?深未寒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自断心脉?”昆布满脸的嘲讽和不屑。
“实话我们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若水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他真的是我们杀掉,我们为什么要为自己开脱?他身为狼盗,做下那么多天怒人怨的恶事,难道不该死吗?”
“弱肉强食,这就是大草原上的生存法则。要想不被吃掉,那就不要做羊,只能做狼。你们觉得深未寒和我做的都是恶事吗?是,我不否认,但也请你们想一想,是谁把我们变成今时今日这个样子的。”
说罢,他恶狠狠地看着兀立汗。
“是你!为了得到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你举兵叛变逼死大哥,屠杀他的子嗣族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兀立汗露出残忍的笑容,俯身凑在昆布耳边说道:“在你的眼里,他是你的大哥,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兄长吗?昆布,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也不要以为自己的心思隐藏地很好。说到底,你和我一样,都对丹朱存着不一样的心思。区别仅仅在于,我敢于去争取,虽然最终没有得到她的心,但我至少曾经得到过她的身体!而你,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一个躲在暗处窥视一切,甚至不敢表白自己心意的可怜虫而已!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他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直刺到昆布内心的痛处,他就像一只疯狂地猛兽一样跳起来,扯着兀立汗的衣襟,张口就朝他的耳朵咬去。
兀立汗想不到他敢当着裴绒部和那么多侍卫的面袭击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衣襟被他抓了个正着,但他反应过来已经是避之不及,耳朵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这位南越国高高在上的皇帝也算硬气,硬是咬紧牙关,哼都没有哼一声。
这个变故发生得太快,等裴绒部以及内侍、侍卫们反映来的时候,南越国身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已经纠缠在一起。
所有人立刻呼啦啦一拥而上,拉的拉、扯的扯,又叫又喊,原本尊贵肃穆的宫殿弄乱糟糟的,就像在菜市场一样。
小七和若水面面相觑,情节发展得太快,他们都有些不适应的节奏啊!
昆布像是发了狠,不管身上手了多少拳脚和捶打,牙齿就是紧紧咬住兀立汗的耳朵不松开。
眼看兀立汗的耳朵都快被他要下半只来了,小七没好气的几步上前,一个手刀切在昆布的脖子上,他立刻松开牙齿,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若水则从怀中取出一瓶伤药丢到裴绒部的手里:“把这个给皇帝陛下抹上吧!”
内侍一边替兀立汗捂住受伤的耳朵,一边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好,接过裴绒部递过来的伤药,却又有些迟疑。
这药没有经过太医院的检验,内侍们谁也不敢轻易用在兀立汗的身上。
若水冷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既然不敢用,那就把药还回来吧!”
这伤药可是她千辛万苦地收集药材炼制出来的,有奇效,要不是看在拓跋小王爷的面子上,她还舍不得给呢!
兀立汗重重地在桌面上捶打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除了小七和若水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不长眼睛的东西!东黎国的太子妃要是想下毒,你们早就已经全都死光了,还用得着这种手段?还不快给我上药?”
兀立汗一抬脚,把拿着药的内侍踢到一边。
内侍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抖抖索索地给兀立汗上药。
若水知道小七不想在留在这里看这南越国皇宫乌烟瘴气的样子,在兀立汗开口之前就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古埙也已经找到了,那我和太子殿下就先出宫了。明天一早我就进宫,想必拓跋小王爷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届时我将履行和他的预定,为他用古埙吹奏一曲。皇帝陛下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到场一起见证。”
兀立汗微微颔首,没有再多加挽留,派了人送二人出宫。
回到行馆之中,若水才觉得疲惫从每一个骨头缝里渗透出来,整个人就好像快要散架一样。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想都不想地就往床上一倒,却倒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小七……”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
小七抱着她柔软的身子,看她满脸的倦容,只觉得心疼不己。
抱着她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再细心的替她脱去外衣,就发现她的眼睛已经闭得紧紧地,像是睡着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水儿,吃点东西再睡。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若水闭着眼摆了摆手:“先让我睡一会儿,我现在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七盯着她疲惫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耳边听到她发出来的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叹了口气,帮她换一个舒服一些的睡姿,拉着毯子盖在她的身上,自己则拉着她的手,默默无语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
睡到半夜的时候,若水是被饿醒的,或者说是被自己肚子抗议的声音给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地挣开眼睛,发现微弱的烛光中,小七正闭着眼睛,身姿笔挺地坐在床头陪着她。
她只微微动了一下,他就迅速睁开眼睛。
“饿了?”烛光中,他的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若水摸着“叽叽咕咕”作响的肚子,点了点头。
小七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着就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还能找到什么好吃的。若水现在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对食物的美味程度几乎没有要求。
但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七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撩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若水离开就被食物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勾引得掀开毯子就想下床。
“夜里冷,你别动!担心着凉!”小七赶紧制止了她,一弯腰把一张矮桌放到了床上,然后才把托盘放到矮桌上,搬到她的面前。
“羊蝎子汤?”看到装在瓷碗中的食物,若水欢呼一声,拿着勺子就想开吃,但勺着食物送到嘴边却突然抬起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