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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那一簇簇稀疏的哨兵,在奉书眼里就像丛林中的树木那样迟钝。空气中全是燃尽的篝火的焦糊味。她在腐臭的泥土上穿行了一会儿,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中军的大帐。远远望去,有不少人和狗在走马灯般巡逻守卫。那些守兵看起来像是怯薛歹,是脱欢的私人警卫,而那些狗的身形,一个个都比奉书还要大。
脱欢酣醉的笑声透过帐篷,传到了漆黑的夜晚里:“哈哈哈,李将军,今天咱们东西两路军胜利会师,全是你的功劳!明天……明天升龙城也定然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升龙皇宫里的漂亮蛮子女人,我让你先挑,怎么样?哈哈……”
说的是蒙古话,声音有些耳熟。奉书这才想起来,十四岁那年夏天,她曾在那场草原大宴里见过这位九皇子。是了,那时他也是喝醉了酒,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非要进场摔跤,还当着真金太子的面,说了不少口无遮拦的话。那时候奉书虽然见识不多,可也隐隐约约地觉得,脱欢可能是一名优秀的武将,但若论涵养,论城府,可比真金差得远了。
奉书心中暗暗冷笑了一下,“几年过去了,九皇子的酒品还是没什么长进,一喝醉就开始说浑话。升龙还好好的在陈氏手里,倒开始惦记人家的女人了。”
帐内的李恒似乎也颇有同感,只听他开口,声音比脱欢冷静得多:“李恒的一点微末功劳,怎敢在镇南王面前夸耀?明日升龙围城,应当又是一场硬仗,还请镇南王早些休息吧。等打下升龙,在敌人的宫殿里宴饮他们的美酒,不比当下要痛快得多?”
脱欢大笑道:“他们的美酒?我可不信这些蛮子能酿出什么美酒!”咕嘟喝了一口酒,又道:“李恒,你真是被宋人打怕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不过是一群丛林里的野蛮人,据城而守,能有什么能耐?”
李恒道:“那兴道王陈国峻深得民心,晓畅军事,这次虽然折损了不少兵力,但绝不会偃旗息鼓,咱们决不能小看了他。”
脱欢笑道:“兴道王?他恐怕还不知道,他的亲弟弟,那个什么昭国王陈益稷,昨天刚刚来到我的营里解甲投降,此刻已经在去大都的路上了!我倒很想看看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脸色!”
李恒立刻指出:“陈益稷是个草包,比陈国峻万不及一。好罢,就算陈国峻此刻众叛亲离,据唆都报,南方还有陈国瓒的生力军……”
脱欢嘻嘻笑道:“那是个还在吃奶的小马驹儿,你也真把他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