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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摆设和屋外相呼应,也是仿古隔局,字画、木椅木桌雕柱,一应俱全。
骆千蝶看见有个白发老人正坐在里面瞅着她笑。
「我特别挑了最幽静的地方,你还这么害怕吗?」
「对不起……」她没否认,顺着白发老人所指的座位坐下。
这个老人就是丹尼斯说的变态妄为、草菅人命、丧尽天良、心狠手辣、没血没泪、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心地歹毒的——「决策者」吗?
从外表看来,好慈祥……
「原来Denis是这样跟你描述我的?丧尽天良?心狠手辣?心地歹毒?呵呵……也难怪你会这么怕我。」白发老人赏了丹尼斯一记白眼,眼中倒是没有任何责备,因为他也赞同丹尼斯的描述。
「糟了,忘记先跟骆千蝶说黑爷的读心能力——」丹尼斯一脸「惨了」的瞠目低语。现在补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喂,我跟你说,心里不要随便想些有的没的,黑爷他会——」话才到了嘴,立刻被白发老人摊掌阻止。
「嘘。」白发老人抵住自己的唇,要他噤声。
丹尼斯只能恨恨咽下所有的话,可是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毕竟是攸关于他。「你心里爱想什么都好,就是不准把我扯进去!」他压低声音,在骆千蝶耳边警告。
「我什么都没做呀……」骆千蝶被骂得好无辜,还没弄懂丹尼斯说的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给我放干净点!」威胁完,丹尼斯自行找了张绣墩坐下。
「Denis说话直接点,别介意。」虽然白发老人已经「听」到她一点也不介意,仍是客套说道。
「我不会,我已经领教过了。」骆千蝶回道,黑黝黝的眸先是觑向白发老人,发现他也在看她,下意识避开了他鹰般的目光,但随即又想到她来这里的目的,只得努力先打破沉默。
「呃……我今天来的目的——」骆千蝶像猛然想到什么,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认认真真地朝白发老人深深一鞠躬。
差点忘了该有的礼貌……
「你不用这么客气,坐。对了,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叫pizza来吃?」
「啊?在这里吃pizza……会不会太奇怪了?」这个地点看起来只适合吃清粥小菜或是满汉全席那类中式食物。
「你不喜欢吃pizza吗?」白发老人眼旁的笑纹加深加浓。
「喜欢呀!可是……」好像会亵渎了这古味十足的雅境。
「不会不合适,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让大家坐下来用餐的,哪有规定只能吃中式食物,西式食物就不能用?」傻女孩!「Denis,去打电话请人外送。你喜欢喝什么?奶茶好吗?」
骆千蝶点头,看着白发老人交代丹尼斯再加上这项饮料。
她在思索着如何开口。他看来很和善,半点也不像丹尼斯说的恐怖,也不像动不动就准备把人剖开来研究的怪博士,倒像个邻家老爷爷。
或许,她开口要求的事情,他会愿意网开一面……
「我——」她才起了个头。
「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你不用说了。」
以为白发老人是直言拒绝听她的求情,骆千蝶心一慌,急道:「您别这样!我知道我的要求是比较过分,可是也请您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要赶我走还是怎样——」
「我『听』得够多了,多到可以完全理解你要说什么。」打从她一进屋子,他几乎就将她的心思给听得一乾二净;言语对他来说,是多余的。他不是不让她开口说话,而是没必要。
「我什么都还没说呀!」她急得像要哭了,「我是为黑络来的……也许丹尼斯先生跟您提过了,黑络现在住在我家,我知道他是你们研究所的『白老鼠』,对于你们有非常重要的价值,所以我不敢奢求您会很干脆地答应我的请求,可是拜托您能考虑一下,不要让黑络回来这里,不要让他只能成为一个实验品,这不是他该有的唯一选择……」
「再加一份义大利面好不好?」白发老人笑意盈盈地问,与她的话题天差地别。
「呃……好呀。」思绪被打断,害她只是傻愕地颔首,猛一怔忡,再回神,发觉自己被扯开了话,又匆忙回到重点,「所以……所以可不可以请您高抬贵手,黑络他——」
「Denis,两份海鲜pizza——还是你要换成玉米蔬菜?要?好,一份海鲜,一份玉米蔬菜,另外三份义大利面……我看再加个玉米浓汤好了。」白发老人偏过头和丹尼斯讨论菜单,好似完全没将骆千蝶的话听进耳朵里,放任她唱独脚戏。
「好。」丹尼斯掏出手机,去料理大伙的民生问题。
「呃……」好像可以继续发表她的请求了,骆千蝶笨拙地想插话——她向来只有被插话的份,要抓对时机高谈阔论对她而言是很高难度的。「如果您能放过黑络,不再派人来抓他,我会很感激您,他也会很感激您,我们都会很感激您……」原本拟了两天,准备用来说服「决策者」的草稿,她也背诵了好多回,可是一到战场,她的脑子根本记不起来哪些条理,她列好的起承转合、章节段落,现在全部糊成一团,她只能想到什么词就捉什么词来用,哪管得着哪几句话反复再反复,她仍坚持要把握机会。
「我都听到了。」白发老人还是这句相同的话。他听到的,不仅是她嘴里那番话,连同她此时心情紊乱、着急,又慌忙想替黑络说话的求情,他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