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普洱茶(2)(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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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得如此痛快淋漓,但是,“号级茶”已经越来越少,谁也不能经常喝到了。“福元昌”现在存世大概也就二三十小桶吧?“车顺号”据说只存世四片,我已侦知被哪四个人收藏了。都是我的好友,但他们互相不说,更不对外宣扬。怕被窃,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更怕的是,一番重大的人情,或一笔巨大的贸易,如果提出要以尝一口这片老茶做条件,该如何拒绝?

珍贵,不仅是因为稀少。“号级茶”的经典口味,借着时间的默默厮磨,借着微生物菌群的多年调理,确实高妙得难以言表。

邓时海先生说,福元昌磅礴雄厚,同庆号幽雅内敛,一阳一阴,一皇一后,构成终端对比。在我的品尝经验里,福元昌柔中带刚,果然气象不凡,同庆号里我只中意“双狮”,陈云号药香浓郁,也让我欣喜,但真正征服我的,还是宋聘。宋聘,尤其是红标宋聘而不是蓝标宋聘,可以兼得磅礴、幽雅两端,奇妙地合成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冲击力,弥漫于口腔胸腔。

我喝到的宋聘,当然不是光绪年间的,而是民国初年宋家与袁家联姻后所合并的“乾利贞宋聘”茶庄的产品。那时,这个茶庄也在香港设立了分公司。每次喝宋聘,总是多一次坚信,它绝非浪得虚名。与其他茶庄相比,宋、袁两家的经济实力比较雄厚,这当然是最高品质的保证;但据我判断,宋聘号这一光耀后世的企业里边,必有一个真正的顶级大师在进行着最重要的把关。正是这个人和他的助手,一直在默默地执掌着一部至高的品质法律,不容哪一天,哪一片,有半点儿疏漏。

何作如先生在普洱茶上,是很多茶人的“师傅”。他原是个文学爱好者,很多年前我只要和金庸先生、白先勇先生聊天,他每次都来泡茶,也不讲话,只是低头泡,偶尔伸出手指点着茶盅,要我们趁热喝。我们三人当时对普洱茶尚未入门,完全不知道他拿出来的茶是何等珍贵,现在想来还十分惭愧。

何先生把“号级茶”分了“四线”。一线三名,“宋聘”、“双狮同庆”、“福元昌”;二线两名,“陈云号”、“仁和祥”;三线三名,“本记”、“敬昌”、“同兴”;四线也是三名,“江城号”、“黄图为古董茶大票及内飞。历来会在普洱茶茶饼内放一张糯米做成的印有品牌、生产厂家、定制者的纸,即“内飞”。由于内飞在压制工序中就与圆茶紧压黏结,无法假冒伪造,所以一直被视为普洱茶的身份证。而大票则是普洱茶出厂时附带的简要说明,包括茶号、厂家、批次,重量等信息,主要有直式和横式两种文兴”、“同昌号”。

*先生对现代普洱茶发展的了解,人所共知。他对“号级茶”的排序,一口气列了十名:“宋聘”、“福元昌”、“向质卿”、“双狮同庆”、“陈云号”、“大票敬昌”、“同昌号(黄文兴)”、“江城号”、“元昌号”、“兴顺祥”。他对“印级茶”排了六名:“大红印”、“甲乙级蓝印”、“红印铁饼”、“无纸红印”、“蓝印铁饼”、“广云贡饼”(六〇年代出品)。

他对“七子饼”,也浩浩荡荡地排了九名:“七子小黄印”、“七五七二(青饼)”、“雪印”、“月印”、“八六五三”、“七五八二”、“八五八二”、“七五四二”、“八八青(七五四二)”。除此之外,他还提供了自己对熟茶的排名:“紫天”、“八中熟砖”、“南宝砖”、“‘*’后期砖”。对“新生代普洱茶”,他比我们都认真,因此也提供了排名:“易武春尖”、“紫大益”、“橙中橙”、“九九易昌”、“倚邦红印”、“昌泰号(二〇〇一)”、“澜沧古茶公司〇〇一”、“阳春三月”、“绿色永年九九”等等。

现任永年太和茶叶公司董事长的太俊林先生,熟悉普洱茶的每一个制作环节,这是其他只懂品尝的各位名家所不能比的。他年纪还轻,因此不想为祖父辈的老茶排序,更愿意着眼现在可以经常饮用的茶品。他对“七子饼”排了五款,即“七五七二(青饼)”、“八五八二(首批青饼)”、“雪印”、“月印(七五三二)”、“八六五三”。他为“新生代”排了三款:“九九易昌”、“阳春三月”、“绿色永年九九”。

照理,堪与宋聘一比的还有同兴号的“向质卿”——一个由人物真名标识的品牌,据说连慈禧太后也喜欢。但奇怪的是,多次喝“向质卿”,总觉得它太淡、太薄、太寡味,便怀疑慈禧太后老而口钝,或者向家后辈产生了比较严重的“隔代衰退”。到后来,一听这个品牌就兴味索然。没想到有一天夜晚在深圳,白水清先生拿出了家藏的“向质卿”,又亲自执壶冲泡,我和马兰才喝第一口就不由得站起身来。柔爽之中有一种大空间的洁净,就像一个老庭院被仆役们洒扫过很久很久。无疑,这是典型的贡品风范。但是,如果要我把它与宋聘做对比,我还会选择宋聘,理由是力度。

我对“印级茶”的喜欢,也与力度有关。即使是其中比较普及的“无纸红印”、“蓝印铁饼”,虽然在普洱茶的时间坐标里还只是中年,却已有大将风度,温厚而又威严。

在京城初冬微雨的小巷茶馆,不奢想“号级茶”了,只掰下那一小角“红印”或“蓝印”,再把泉水煮沸,就足以满意得闭目无语。

当然也会试喝几种“新生代”普洱,一般总有一些杂味、涩味。如果去掉了,多数也是清新有余,力度薄弱。那就只能耐心地等待,慢慢让时间给它们加持了。(未完待续)

张奇明先生开设的大可堂茶馆,专供普洱茶,早已成了上海极重要的一个文化会所。有的茶客甚至模仿西方人着迷星巴克的语言,说自己平日“如果不在大可堂,就在去大可堂的路上”。很多朋友看到那里有一方由我书写的碑刻,以为是我开的。其实,我只是一名常去的茶客,也是我的“第二会客室”。

张奇明先生对“号级茶”的排序为:“宋聘”、“陈云号”、“向质卿”、“大票敬昌”;对“印级茶”的排序为:“大红印”、“红印铁饼”、“无纸红印”、“甲乙级蓝印”、“大字绿印”、“蓝印铁饼”;对“七子饼”的排序为:“黄印”、“七五七二”、“雪印”、“八五八二”、“八八青饼”。

王家平先生在网络微博上的署名是“茶人王心”,据说投情颇深,读者也不少,可惜我不上网,看不到。算起来,只要我在北京期间,与他喝茶的次数比较多。每次看到他胖胖的手居然能灵巧地泡出一壶壶好茶,深感惊讶。王家平先生对“号级茶”的排序为:“宋聘”、“陈云号”、“双狮同庆”、“向质卿”;他对“印级茶”的排序为:“红印”、“蓝印铁饼”、“甲乙级蓝印”、“无纸红印”;他对“七子饼”的排序为:“八五八二”、“雪印”、“八八青饼”。

另外,我还分头询问了全国各地一些最优秀的茶艺师,如姚丽虹、黄娟、海霞、罗寅娟、田娜等等。她们的排序,几乎也都大同小异。可见,在口味等级上,高手们分歧不多。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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