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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首跪地不起。
裴颂冷冷盯着跪在下方的公孙俦:“我会杀那些老东西,是我从未想过招降他们,礼遇那群老东西,能引来的前梁旧臣,也不外乎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先前留他们性命,不过是因为先生您替他们求了情,但那群老东西顽固不化,还行刺于我,我如何杀他们不得?夫差礼遇范蠡,最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
公孙俦听得这些
(),满目凄然,唇动了动,正要继续劝谏。
裴颂却继续朝他喝道:“江氏,也不是温妇,她是我裴家妇!我裴玄安,还没无能到杀些前朝旧臣,要将罪名扣到女人头上的地步!”
玄安是公孙俦为他取的字。
公孙俦伏跪在那里,终是一句话也没再说。
裴颂看着亦师亦父的长者,心下也不甚好受,裹上外袍提起大氅出了大帐。
守在帐外的亲兵一见他出来,便垂首唤道:“主君。”
裴颂闭眼深吸了一口帐外凛寒的空气,唤左右:“迁我的马来!”
亲兵顾忌着他身上的伤,本想劝诫一二,但见他脸色实在是难看得紧,终还是照做了。
裴颂骑马绕着军营跑了两圈,寒气袭满肺腑,那股在四肢百骸乱蹿的无名怒火,似才消了些下去。
跑得身上的伤口都痛了,他任自己摔下马背,仰躺到了两指厚的积雪里,望着凝了霜云的灰白天空,在脑子里慢慢地回想这场让他进退维谷的局。
他最善隐忍,很少有这么躁郁的时候。
从他到敖太尉身边做事时起,他就一直都是布局者。
那些年里,长廉王一党和敖党斗得你死我活,殊不知幕后真正牵线操控的人,是他。
但从渭河以南米粮药价上涨开始,大梁这棋盘上,便多了另一只执棋的手。
那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机落子,搅动满盘风雨。
他已有八成把握确定,前一次做局的,是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