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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桓启手臂一抬,将信拿到手里,展开粗略一扫,他脸色骤然一变,立刻便坐了起来。放下书信,他脸上只留沉静,手指在纸笺上轻轻敲打两下,他将蒋蛰叫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蒋蛰听完已是目瞪口呆,心中惊骇如潮浪一头滚过一头,心道:“这可要出大事了。”
卫姌仍是闭门不出,在家习字练文,这日杨氏带着一张琴来,说是仆从打扫库房时翻找出来。杨氏道:“你幼时学音律时我心疼你练琴把指头都弄伤了,也不曾逼你苦练,幸而教习先生说你颇有天赋,技艺不输其他士族女郎,我这里才放心。”
卫姌看了眼那张琴,上面的弦已换了新的,“母亲怎突然说起这个”
杨氏道:“这两年你扮作郎君这些东西一概不碰,现在你伯父已知晓,不必再刻意掩饰,瞧着这琴倒让我想起旧事来,你弹一曲给母亲听听。”
见杨氏心情颇好,卫姌也不扫兴,在弦上弹拨几下,开始还有几分生疏,渐渐便流畅起来,弹了一曲。杨氏微微眯起眼,瞧着卫姌笑道:“我的儿,你这样样都不差,日后要嫁的人家也不会低于谢家。”
卫姌登时心里一咯噔,疑惑地看过去。
杨氏将琴留下,又与卫姌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去。
卫姌向惠娘问起母亲情况。惠娘道:“这几日乐夫人身旁一个婢子经常来陪夫人说话解闷,这两年时常都有来,其他就没什么事了。”
卫姌嘱咐她仔细看着些,别让杨氏太过操劳。癔症虽轻了许多,但也并未根治,日常用药稳着,不能疏忽。惠娘答应了这才离去。
又过两日,隔壁卫府有了动静,桓启亲兵收拾整装,似将要离开。
卫姌听到消息有些高兴,心想便是桓启有心,也不能再在江夏耗费时日下去,在她记忆里,前世桓温未曾放弃过北进意图,给朝廷接连上书,司马邳权衡之下还是同意了。算着日子,若还如前世一样,桓家此刻也该卫兴兵北上做准备,桓启深受桓温器重,必会被召回家中。
想到这里,卫姌轻轻哼了一小段曲,想着桓启真走了,浑身都要透出一股欢快愉悦来。
这夜,卫姌睡地正沉,房门被推开,有道人影来到床前,把外面透进来的淡薄月光遮住,就这样站着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卫姌脸上吹到冷风,迷糊睁眼,只见一个黑影逆着光罩在面前,张嘴要喊。
桓启及时捂住她的嘴,顺势坐下,目光牢牢盯着卫姌,脸色黑沉,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森的寒意,“瞧我要走了,这两日快活自在着呢”
卫姌这时冷汗都冒了出来,朝房门口瞥去一眼。心想这样的动静,便是让婢子发现了叫一声便能惊动隔壁卫府的人。
桓启见她眼珠动了动,嗤地笑了一声,拿绸帕塞进她的嘴,连人带被裹起来,挟在腋下,走出屋去。门外守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正是蒋蛰,他机警望着风,在桓启身后掩上门,一行人悄无声息穿过小院,来到两院相连的小门,平日这个时候门也落锁了,今日却敞开着。桓启一行过府,又锁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