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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秦伯连同站在他身后的几人都冷冷地看向周语然。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周语然来这里之前没有想到的。

做妻子的在夫君病床前侍奉,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些刁奴竟然敢拦她?

周语然一双细细描绘过的眉高高挑起,眼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谁都柿子要挑软的捏,秦伯在这些世仆中声望颇高,周语然不好拿他开刀,便伸出食指指向方才说话的那人,指甲上染着的蔻丹在阳光下便如鲜红的血,“好你个刁奴,这些年国公爷卧病在床,世子爷又年少为你们所欺,倒叫你们仗着原先在先夫人身边服侍过几天就愈发放肆了,居然敢对本夫人无礼,今天世子爷若是不给本夫人一个交代,就别怪本夫人向皇上参他个不孝之罪了!”

虽然说的是方才说话的中年男人,但周语然的一双满布怒火与阴狠的眼,却一直都望向的秦伯,指桑骂槐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

听周语然还道要参萧靖北不孝,秦伯和他身后几人都满面怒容。

大武朝虽然不是以孝治天下,但孝道无疑也是十分重要的,律法中对被判定为不孝之人的处置也非常严重,若真让周语然扣实了不孝这顶帽子,必然会影响到萧靖北将来的前途。

不过,秦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之后收敛了面上的怒色,然后往旁边让了让。

“哦?不知道周夫人要如何参我不孝?”萧靖北步步向前,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衫与他周身那冷厉气息极为相衬,“或者,夫人是想让本世子亲自护送你进宫递折子?”

周语然一窒。

看着眼前身影高大气势凛然的萧靖北,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她心里竟下意识的有了几分畏惧。

周语然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就从她这些年来对萧靖北出手时一次比一次狠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可说到底,她能一次次向萧靖北下狠手,所依靠的,也不过是她身后的承恩公府,撇开这些,她本身也只不过是个虽然心狠,但实际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宅妇人。

这时与萧靖北站在近处一对比,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形或者气势。周语然都无疑输了好几筹,这让她心中怒意更甚的同时,也有些隐隐了解上次回娘家时,承恩公提到萧靖北时说的那句“今非夕比”了。

许是这些年过得太顺遂了,又或者是缘于这些年一次又一次对萧靖北的毒手,一直到现在,在周语然心里。萧靖北仍是当初她嫁进安国公府时。那个身高还不及她腰际的小豆丁,仿佛她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叫他丧命于手。

可是。这时两人距离只有几步,对比起来便也尤其明显,周语然才终于有了些觉悟,如今的萧靖北。真的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让她随意下手的小孩子了。

深吸一口气,周语然双拳紧攥成拳。“世子爷说笑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岂会真的参你不孝呢,方才只不过是一时情急之下的气话罢了。还请世子爷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也是有些着急,自从国公爷到了这里养病,我还没见过国公爷一面。对国公爷病情好坏更是一概不知,这才急于来看望国公爷。偏这些刁奴又拦着不让进,怎叫人不生气?”

周语然当然不敢真的进宫告状,且不说自上回赵幼君的事之后,太后迁怒之下便有些不待见她,就是她这些年对萧靖北下的毒手,她可不相信皇上会半点耳闻都没有,以皇上如今对萧靖北的重用,若是到时候与她翻起旧账来,她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早在周语然说到“母亲”二字时,萧靖北就皱起了眉头,但不知为何,却又强自忍耐着让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