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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摧残得她几乎形销骨立的噩梦,让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些幸福,绝对是会受到诅咒的,可是,她又是那么的贪恋这些。
她隐瞒的就是足够把她的爱情和生命都摧毁的真相,她知道那沉在海底的商船和那个被她一枪击中脑门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要背负起杀人犯的罪名。
杀人犯和一个前途无量的部长,他们之间的距离终究会越来越远。
而且,就是刚刚,她竟然又看到她有可能不是桑大伟的亲生女儿的血型,这个世界,瞬间就以让她无法解读和想象的诡异姿态,展现在她的面前。
仿佛她的生命,就是神的一个恶作剧,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操纵着神秘不可知的命运,让无数狗血或者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一一出现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狂喜或者悲歌,当她为她即将得到的幸福欢呼的时候,他赐予她毁灭一切的隐患,当她绝望得分不出生和死的界限的时候,他又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她以为爱她的,无法陪他白头偕老;她以为生她养她的,竟然不是给她提供生命最初的染色体的那个男人——她用什么来证明她活着的意义?
活着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验证命运的那只让人恨极又无奈的翻云覆雨手吗?她不知道。
桑红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泪水,知道她如果在这样的时候哭了,就坐实了她不想结婚的推测,不知道这个不是老爸的老爸会心痛到什么模样。
源头源头,一切的问题都有源头的!
她努力地去微微笑:“爸,你现在还能不能记起当年我出生时候的事情?”桑红不是小孩子了,她明白这样的诡异现象,医院验错血型的事情,可能性微乎其微。
“呵呵,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了?”桑大伟笑得很意外。
“我都要结婚了,这十几年转转眼竟然就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我曾经最厌倦的漫长的童年,那时候虽然日子苦一些,却活得恣意肆情的,现在这日子,不愁吃不愁穿,什么都不缺,反倒觉得没有一点劲儿。”
桑红有些苦恼,这也确实是她有感而发。
“唉,咱爷俩这一辈子果然都是吃苦受虐的命,你这样,爸爸也有这感觉。虽然住在你外公家里,住着从来都没有住过的大房子,吃着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衣食无忧,身边的人也都是和气地相处着,我却总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就说吧,我曾经最大的一个梦想,就是给咱们家的小房子里安个大空调,冬天再也不用冻得畏畏缩缩;现在真的住到这冬天一点也不嫌冷的大房子里,却没有一点惊喜;这几天做梦还梦到咱们那小窝,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变化没有,快过年了,赶上经济危机,听说小地方的贼都很猖獗的,会不会把咱家给扫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