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愿欲托遗音 中(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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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孙清扬似乎没有想起的神情,他轻轻吟诵道:“吴山入梦驿程赊,身逐孤帆客海涯。九十日春多是雨,三千里路未归家。桄榔土润蛮烟合,杨柳江深瘴雾遮。倚遍阑干愁似海,杜鹃啼过木兰花。”

然后又笑着说,“这首是不是更合适说故国家梦远,故人不复见的心事?”

孙清扬知道被他看破,微微笑着默不作声。

朱瞻壑见她如此表情,不禁问她:“你既然有心事,不说出来也罢了,为何还要这样强颜作欢?”

孙清扬一笑,“我那有强颜作欢?只是觉得,还是洪咨夔的更收敛些,由喜转悲,悲而自抑,将心事自己放着,让笑容如同木兰花,洁白明亮地开在春日阳光下,惆怅放在心里,夜深人静时独自想想,对人对己岂不更好?说什么愁深心海,到底刻意了些,流于痕迹和形式,就像是为赋新。”

永乐九年的春天,春色明净,风和日丽,参天的榕树绿得鲜嫩,绿得葱郁,白色、深红色的木兰花大朵大朵地开了满树,花繁叶茂,脉脉低垂,迎着和风清香四溢。

廊下微风吹过,带着些许植物香气,有宫女丫鬟们在采花、玩闹、嬉笑,还有人在默默看。

推开面前案牍,另取了一张宣纸,孙清扬在上面写着:庭前木兰花,皦皦扶春阳。鹤鸣夜漏午,步花独歌商。低迷露湿衣,浩荡月满梁。深省渺谁语,中心空自藏。

一旁的瑜宁姑姑看完,唇角微微牵动,神色间有些恍惚。

未及开口,听见门外传报:懿庄世子来了。

朱瞻壑看了看她,弯腰作揖:“妹妹长了一岁,这学问也日渐长进了,为兄有所不及,甘拜下风。今后,妹妹就是我的老师了。”

孙清扬抿嘴一笑,“壑哥哥惯会说笑,我这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哪时能当你的老师。”

就听见和门外福豆传报:“长孙殿下来了。”声音同时响起的脚步声。

朱瞻基显然听到了孙清扬的最后一句,“妹妹今天倒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是强词夺理。”又同朱瞻壑讲:“你别捧着她,她素日里就是个爱得意的,再让你一捧,越发没有个样子,轻狂起来,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朱瞻壑还在看宣纸上的字,以指轻抚,似在临摹,听他说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少顷,朱瞻壑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手里捧了一束盛开的木兰。

他把花交给杜若,看着她将花插入粉彩鹤鹿同春纹荸荠瓶,一枝枝细细整理完,含笑端详了一会,连花带瓶抱到孙清扬的面前,“怎么样,好不好看?”

花朵离得太近,孙清扬忍不住打个喷嚏,朱瞻壑忙不迭地拿开,看到案上孙清扬写的字,颔首片刻问,“你写这字有何深意?”

孙清扬笑笑,道:“随意写的,这不正好木兰花开,应个景。”

朱瞻壑颇有兴致地细看那字,然后说:“同样是说木兰,宋朝洪咨夔(音kuí)的这首,不及唐朝裴廷裕的《闽中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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