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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惜月不知道,那套房子许哲只在上班的时候住,并不天天在。如果是白班,他就晚上回去睡个觉。如果第二天上晚班或是轮到休息,他就回家住。
霍家大宅才是他的家,那套公寓只是一个临时的休息场所。
车祸后的第二天许哲正好休息,于是前一晚就回家去了。到家的时候太晚,父母和妹妹都睡了,第二天早上在餐厅看到他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但几个人一拿筷子吃早饭,霍子彥立即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
许哲左手有伤,穿了衣服给挡住了,轻易发现不了。
霍子彥当时没说什么,吃过饭后把儿子叫进书房,指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心知瞒不过父亲,许哲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霍子彥一副平光镜戴着,四十多岁的人身上带着儒雅的气质,听到这话却是神情一变,露出几分严肃来。
“为了个女人,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只是意外。”
“那你威胁说要砍了对方的手,也是意外?”
许哲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您已经都知道了。”
“略有耳闻罢了。许哲,你别冲动,你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他是我弟弟。可他不知道,他把我当敌人。”
“因为他不知道你和他同一个父亲。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你莫叔叔的立场。”
提到莫立仁,父子两人皆是一阵沉默。往事如烟,在这个明媚的清晨提起来,让人觉得有点沉重。
许哲想了想认真道:“莫叔叔对杰西太过纵容,我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让他清醒一番。”
霍子彥露出一丝笑意,上前拍拍儿子的右肩:“这是要行使哥哥的特权?你和他虽都是你莫叔叔的儿子,毕竟不在一块长大。你妈妈嫁给我你成了霍家的人,即便你跟他真有血缘关系,有时候也要有所顾忌才行。”
许哲抿唇不语。他和莫杰西的关系实在复杂。他本是生母和莫立仁放纵过后的产物,被养母收养跟着进了霍家。自小长大霍家,和莫家早就没了关系。
可杰西一犯错,他总忍不住想要教育他。现在想想,或许是恨铁不成钢吧。
霍子彥看他这样也不便多好,一抬手道:“算了,你一向有主意我也不说什么,只是有件事情我要问。你救的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就是在香港被拍到的那一位?”
“是,只是普通朋友。”许哲突然摇摇头,“只是认识,算不上朋友。”
“那天你不是这么说的。”
那天他确实说过赵惜月是他的朋友。但昨晚他过于生气,突然就很后悔认识她。如果不当她是朋友,或许会好受一些。
于是他又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这姑娘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满的事情?你们吵架了?”
许哲本不觉得那是吵架,事实上应该算是赵惜月单方面和他争执。但仔细一想事情是他挑起的,说吵架也说得过去。
霍子彥见他点头,便安慰他:“儿子你要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你妈妈算是女人堆里少见的不争不闹的典型,但我还是时不时要哄着她。你跟女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她们不听这一套。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不要拿你对付病人那一套冷静的办法对付女朋友,那样你永远抓不到她们的节奏。”
许哲静静听完后,开始认真分析。他向来这样,冷静的时候喜欢把一切都拿来分析。
然后他承认父亲说得有道理,昨晚的赵惜月显然是气坏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她后来说的那番话,有赌气的成分在。
但很快他又想到一桩事情,立马澄清:“您别误会,她不是我女朋友。”
和父亲谈完后,许哲的那点纠结很快就没了。
但他没第一时间去取车。一来工作忙,二来手上的伤没好。万一由着伤谈起,再谈到那晚的不愉快反而不美。于是他索性把车放在赵惜月那里,让她开几天也好。
他完全忘了两人刚刚争吵完,任何一个有骨气的女生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着这么得来的车到处跑。
所以从某些方面说,许哲是个脑回路和别人很不一样的人。
而赵惜月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很自然地认为他还在生气,并且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和自己和解。
这让她有些苦恼,学校的访客停车位有限,她不能无限期地停下去。再这么下去车非得让人拉走不可,得想个办法把钥匙还回去才行。
干家务的时候,赵惜月就在想这个事情。也许可以邮寄回医院,反正她跟这个家的主人一样,都在省一院工作。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正好进卧室,正准备擦床头柜,却注意到了旁边的床单上有一小滩浅浅的血迹。
赵惜月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凑过去仔细一看,还真像是血迹。
许医生的床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床单上血迹不多,只淡淡的几小处,在靠近枕头的位置。所以说许医生手臂受伤了?
这个发现叫赵惜月十分吃惊,心里一直怀疑的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怀疑这套房子的主人和她认识的那个许哲是同一个人。
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都姓许,都在省一院工作,性格也有相似之处。许哲这个人一看就很龟毛,应该还有洁癖。上次在咖啡馆点的那杯水,他一口没喝。还有那次吃大排挡,他似乎也没动筷子。
而这家的主人同样如此。
赵惜月想起刚来的时候她好心给人把窗户打开通风,却被他嫌弃窗台上落灰的事情。
十二楼风很大,两边窗户一开就有穿堂风,只要不是四十度的高温,一般不必开空调。可她才开了一天,第二次来的时候纸条就留下了:赵阿姨,以后不要开窗,谢谢。
还有他家里过分的整洁,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冰箱里连韭菜这种略重一点口味的菜都不能有。他穿衣服也很注意,哪怕让她洗的其实也都不脏。
今天又在床单上发现了那点血迹。
撇开其他几点不谈,光这一点就很说明问题。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两个姓许的医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伤到手?
赵惜月觉得自己的怀疑有几分道理。
她走出房间进厨房洗手,猛然间又想一桩事情来。那天在大排档事发突然,她没留意看清楚,现在想想最后来的那个男人,和那天来帮忙关水闸的那个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