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鸿门之宴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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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她又问:“我听见白苏喊‘然哥’,哪个‘然’?”
程如墨静了静:“‘陆岐然’的‘然’。”
林苒惊讶:“他就是陆岐然?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程如墨敛了笑意,低声说:“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你也看到了,也就……就是这样。”
林苒看了她片刻,也就不追问了,只说:“单看长相,比邱宇好看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还觉得年轻时候的陈冠希老师好看呢。”
林苒大笑,又说:“咱们再找个地方吃东西?”
程如墨想了想,摇头:“气饱了,我还是直接回家吧。”
“那行”,林苒挽着她往停车场走,“我开车送你回去,我回家吃,正好林森从他家里带了些土特产回来。”
林森就是林苒的未婚夫,因为名字构架的关系,天天被林苒嘲笑就是块五效合一的榆木疙瘩。
程如墨曾问她是哪“五效”,林苒说:“穷懒蠢丑怂嘛。不然还能是狂帅酷炫拽啊。”
程如墨回家卸了妆,正打算拿冰箱里的两个西红柿配合挂面凑合一顿,突然收到短信。
是个没有保存的号码,连发了两条。
第一条是:“有东西落在你那儿了。”
第二条是:“下来,去吃螺蛳粉。”
程如墨捏着手机愣了半天,心想齐简堂换新号码了?旋即明白过来不是。
是陆岐然。
她想,这人真是狡猾。
为什么说狡猾呢,两条短信一条表达想上来,另一条又让她下去。不管哪种情况,反正他吃不了亏。
但程如墨也明白自己是在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如果他真做了这样的打算,也就不是她认识多年的陆岐然了。
比起螺蛳粉,两颗冻怏怏的西红柿毫无吸引力。程如墨只犹豫了不到半分钟,便穿上外套拎上包飞快下楼。
楼下有棵梧桐树,快有二三十年历史了,树干底下拿红砖围了个花坛。里头自然没种着花,倒是有几株狗尾巴草,从堆积的沙石里冒出头。梧桐树前有块空地,聚了十来个大妈,此刻正就着《最炫民族风》的音乐,互相搂着腰跳得带劲。
程如墨搜寻陆岐然的身影,见他远远站在路边,正抬头望着她所在的楼层。程如墨喊了一声,却又立即被吵吵闹闹的音乐淹没。她便绕过跳舞的人群,朝着陆岐然快步走去。
没走几步,陆岐然有感应,转头向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程如墨过去没少幻想和陆岐然相处的场景,然而它们无一不风花雪月,唯独没想到,有一天两人还能在广场舞的现场相会。她既觉得可笑,又觉得这样反倒是个别致的体验。
陆岐然衣服搭在臂间,静静站着望着她,仿佛一株挺拔的白杨。程如墨想到当年军训,这人就是全排站军姿的模范。有次全连集合,教官喊他到前面去做示范。整整四十分钟,身体纹丝不动,结果一喊稍息他人就笔直栽下去了。
重度中暑,脱水休克,将领导和教官吓个半死。后来教官再不敢让他们站这么久的军姿,休息时间也成倍增加。“倒下你一人,幸福一整连”,因为这事儿,军训结束后全排凑钱给他买了件礼物。
算算,也快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刚入校经过军训的陆岐然比现在黑,脸上更有几分生嫩的倔强劲,不笑的时候尤其显得严肃而清高。是以最初的陆岐然并不怎么受欢迎,后来上了大二,他换了发型,肤色稍浅了几分,脸部轮廓褪去了大一时的青涩,变得深邃而分明。仍是严肃,但再也不能阻止喜欢他的女生韭菜一般一茬一茬地冒出来,尤其是新来的大一学妹。
程如墨走到陆岐然跟前,笑说:“久等了。”
“没等多久”,陆岐然声音低沉悦耳,落入耳中如夜色一般醇厚熨帖,“走吧。”
陆岐然住的江城宾馆离此处并不算远,二十来分钟的步行路程。两地之间有家非常有名的粉丝馆,螺蛳粉尤其声名远扬。
程如墨有些害怕与陆岐然独处,因为怕冷场了尴尬。所幸两人还有个合作项目,一路聊着工作,气氛虽客套疏离倒也算融洽。
陆岐然走路步幅大,此刻仍是迁就着她。两人说着话,走得更慢了些。江城到处都是在建工程,不是地下通道就是轻轨地铁。程如墨尤其讨厌江城的白天,尘土飞扬又常常重度雾霾,满眼乱糟糟的建筑或者废墟。但江城的夜晚却格外迷人。不远处长江大桥流光溢彩,沿河的建筑灯火倒映在江水之中,仿佛银河落在地上。
这一刻她情绪突然有些微妙的起伏,莫名期望时间就这么停下来。抖落过去的征尘,也无须担心未来的风雨,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然而转眼间,粉丝馆就到了。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一阵浓重的腥臭味,偏在腥臭间又夹杂着诱人的香味。此刻还在饭点,店里人满为患。程如墨环视一圈,也没找见两个相连的空位,便提议:“我们外带了去河边吃吧。”
“好。”陆岐然点头,看了看长长的点餐队伍,又说,“你去外面等。”
程如墨默默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就站在门口,隔着玻璃门望着陆岐然。后者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神情坦然,没有丝毫不耐烦。
突然,她看见他伸手掏出手机,低下头去。隔了一会儿,她包里的手机便嘀嘀响起来。
程如墨一怔,伸手去掏,是他发来的短信:“人有点多,稍等。”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陆岐然提着两只袋子推门出来,也不急着递到她手中:“走吧。”
陆岐然不是江城人,但在江城读书四年,对周边的地理比她这个住了快二十年的半个“土著”还要熟悉。
又走了十多分钟,两人到了江边。江城曾经是有名的物流集散地,沿江分布着许多码头,有些码头已经废弃,有些还在供过江的轮渡使用。
两人沿着阶梯往码头走去,走到半路看到一处平台,程如墨说:“去那里坐吧。”
水泥地上有些脏,程如墨打开包想拿纸巾垫着,陆岐然却直接将搭在手臂间的外套递给她。
程如墨一怔,立即推辞:“地上很脏。”
“衣服上有味儿,反正要洗。”
程如墨便不再推辞,将衣服摊开,铺在地上,两人并排坐下去。程如墨将碗拿出来,掰开方便筷。掀开盖子,腥味夹杂着浓香溢出来,程如墨一笑:“和臭豆腐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