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笔要命的高利贷(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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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入眠,穿上衣服,给家人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家门。

苦笑一下,依旧舍不得被窝里面诱人的余温,我又躺了下来。

这几个月,我过得非常清闲。牯牛还是每天一大清早就帮着师父一起杀狗宰羊;雷震子的父母准备修房子,他回到了乡下家里帮忙;癫子去了广西一个战友那里玩一段时间;我则整天整天地与何勇他们一起在唐五的收购站里面坐吃等死、闲散度日。

将军命大,没有死。他出院之后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还派二条来了九镇一趟,送了两万块钱。我一分都没有留,全部分给了牯牛、癫子和雷震子。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可以让朋友觉得值得的东西不是友情,而是共同的利益,友情只能让人温暖。他们三个为我卖了命,我没有办法用命还他们,但至少我要让他们感到值得。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将军都没有再联系。直到四五天前,他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说,他的饭店已经装修完毕了,下个月开张,将会是他们市最有特色的一家饭店,请我到时候一起去喝酒。

关于熊“市长”,我们基本上没有再谈,其实也不用再谈。因为,上帝用七天时间来创造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无情。那么多的家国天下、名将佳人、爱恨情仇也都只是过眼云烟,风吹天涯,无人记得,又何况偏远小市一个已经失败的黑道大哥,将军饭店的开业就已经证明了一切。一代新人胜旧人,人们记住的只是现在那个成功的人。

我看着他们,向前疾行,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急,只是心底隐约能感到有某种致命的危险一直尾随着我。

我走得越来越快,步子越来越大,整个人轻飘飘的,前一步还没站稳,后一步已经踏出,我甚至体验到了失重的感觉。

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意识清醒的瞬间,我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那个恐怖的三岔路口,举目望去,除我之外没有别人,周围死一般地静谧,只有一丛芭茅在轻轻地飘摇。

突然,芭茅的深处走出了两个人,他们低着头对我走来。我想要跑,片刻前轻盈的身体却已变得重若千斤。我张着嘴,想要呵斥,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两个人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竟是鲜血淋漓的熊“市长”和闯波儿。不知何时,一双手从后头将我死死抱住,我挣扎着回过头,看见的是一脸诡笑的唐五。

大骇之下,两把刀已经高高举起,迎面砍来……

当然,将军的成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首先,他后脑袋上很大一片地方不再长头发,只留下了一条弯曲狭长的猩红刀疤。从此,他就剃了日后那个标志性的大光头。然后他开始吸毒,他不能不吸毒,那一刀已经伤到了骨头,每到阴雨天气,脑袋里面那种反反复复、摸不到揉不着却像一条又湿又冷的蠕虫不断往骨髓里面钻的痛楚,已经超过了人类意志可以忍受的极限,他选择了用毒品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这期间,市里人有几次试图夺回水果收购的生意。因为熊“市长”的事情,我感觉亏欠了唐五,所以,我和兄弟们几乎都以死相拼,顺利成长为九镇黑道的风云人物。

尤其是何勇,独身一人北上山东,奇迹般地从当地地头蛇手上为唐五讨回了一笔为数不少的货款,带着头顶上的一道刀痕回来后更是威风八面。收购站的生意正式上了轨道,唐五早已经不再像以前一般天天守在店里,一林说他准备和市里的朋友做一笔大生意。

在当时的九镇来说,我们的收入绝对是一般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在共同利益牢不可分的情况下,我们度过了一段情意绵绵、兄谨弟恭的美好时光。

可是,我时时刻刻都做着心理准备,因为我清楚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已经注定了安稳生活与我无关。每当感到生活开始平稳、日子开始顺心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事情突然冒出来,对我当头一棒,将我打回流子的原形。

“咯!”

双腿一蹬,我从痛苦的梦魇中解脱出来,耳边清晰地传来自己喉咙里面发出的一声如同野兽濒死的闷哼。

冷汗布满了赤裸的身体,后背与垫单接触的地方一片湿热,手脚却麻木冰凉。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犹自惊魂未定的我侧着身子,离开那片湿热,将双腿蜷起,双手插入了相对温暖的大腿内侧,半晌之后,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如果没有方才的噩梦,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上午。我躺在床上,发现窗外那两棵松树上居然已经积上了一层洁白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通透晶莹。房门外,传来了母亲正在操持家务、准备午饭的响动,以及大嫂兴致盎然地逗弄着牙牙学语的侄女的欢笑声。

我一把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却又猛然想起,昨天唐五有事去了市区,我们几个抓住机会提前关门,喝完酒后又打了半个通宵的牌。我给夏冬说今天和他换班,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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