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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天简宁失魂落魄地从小区冲出来,像一个孤魂野鬼,她跟他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懂她那句话里的绝望和寒意,她信奉的岁月静好,她坚持的不念不伤,可是杜益民却把她当成了可有可无的一抹蚊子血,纵然再是无情的夫妻,可却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
他瞧不起杜益民,可更瞧不起的是自己。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承认那些阴区区的鬼火烧得理不直气不壮,他甚至明白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就好像当年他知道简宁有了男朋友之后做的那些举动一样,幼稚而且难看。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当年的他不理解为什么简宁会找吴秋明这样的男朋友,但现在的他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做,当年的他总是会被她表面的冷漠言语里的寒意所刺伤,但现在,他渐渐懂得,那些看起无情的话,与其说是对他的拒绝,不如说她对自己的无情。因为怕了,因为惧了,所以再也不敢爱,就连恨都偷偷藏在心底。这么多年,不是他一个人被困在回忆里。
简宁最近的生活很规律,早晨起来伺候她妈妈量体温,吃饭,吃药,下午天气好的时候推着她妈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霍别然请了两个特护,检查吃药输液这些的她都不用操心,也算不上很累。
因为住的近,霍别然他妈有时候也会过来看看,还给简宁介绍了一个老中医,虽说这病大家都已经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但人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什么都想试试。
简宁有时候觉得霍别然他妈真是豁达到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了,她不知道他妈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从里到外都明白着呢,但这事还轮不到她操心,她也没工夫去操这些心。她妈自从住进来之后,精神反而好了许多,有时候整整一个白天都没躺在床上,每天就念叨着些过去的事情,就好像她从来就不曾离开过这个家一样。
“宁宁,你知道你爸为什么有两颗门牙是突的么?”
“宁宁,你爸当年非要在这院子里种夜来香,我就跟他说啊,这夜来香才不是歌里唱的那种香呢,闷闷的,闻着气儿都透不过来,你说是不是?”
“宁宁,墙壁上那些画儿怎么没了,哎,没了也好,让你爸别弄你爸非要弄,土不土洋不洋的。”
……
直到有一天,她妈突然跟她说,“你爸呢?叫他来吃饭啊。”
简宁突然楞住了,看着她妈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像是在开玩笑。
“哎,算了,他这人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我们先吃吧。”
当天简宁就去找了医生,但主治医生是内科的,又去了精神科,医生听简宁说了一下情况又看了看病人的病历,“你母亲这情况并不是没有,目前来看,并不排除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而且据我分析,你母亲长期独居,精神的健康程度就可想而知,慢性的抑郁症发展到后期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如幻听幻视幻觉等一系列情况。换句话说,就是抑郁成疾,这疾病除了生理上的也会有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