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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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来后在对面车站等车,我喊歪棍开了部大卡从门口经过,错车时挡住门岗视线,绝对保险。”

……

“姐,我能走了吗?”小板以手撑地,稍稍挪开一些,拿起地上他讨饭的破碗。

庆娣回神,点头恍惚一笑,又想起什么,翻开身上的包,将钱包里剩下的钱一股脑掏出来递给小板,“这个拿着打车回闻山吧,我听说断了脚筋能做手术接上,别耽搁了留了后遗症。”

小板怔怔接过,看了看手上的钱,望向庆娣,脸上泪渍未干又流新泪。“姐,我也不想的。在看守所,他们打我……还有别的,我扛不住。好不容易熬出来了,还以为能从头来过,可家里人没一个愿意来见我,我妈要我滚得越远越好。我不甘心,我哪怕一路爬也要爬回家。我谁都不怨,只怪自己那时候糊涂。要是,要是能重活一遍,我绝对不会诬陷姜哥。要是能重活一遍……”他伏在自己膝盖上抱头恸哭。

他狰狞的表情吓不到庆娣,反而是那色厉内荏让庆娣心中浮起一种深沉的哀痛。“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做伪证?你不是景程的好朋友吗?为什么在法庭上不说实话?”

“好朋友……”小板喃喃重复,脸孔现出极力捕捉久远记忆的呆滞之色,然后醒过神,扯起裤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那天说过一遍了,要怎么随便你们。”

庆娣目光再次停伫于他双脚上,他把裤腿扯高,这回才发现小板双脚跟腱的位置各有一条十多公分的伤口,没有经过清洗,血痂上粘着砂石,中间渗出溃烂的脓水。庆娣隐隐感觉触碰到危险的边缘,她心神一凛,不敢深想下去,只是脸色苍白,眼神疑惑地望向小板。

小板装腔作势地哭嚎起来,“是我不对,我贪生怕死,我不够义气不够朋友,我活该……”他不迭自悔,随着哭声放大,渐有几分真实的惨厉与哀绝,他欠起身子不停向庆娣磕头,“姐,是我不对,我做梦都后悔,我是胆小鬼,我不是男人,我害了景程害了姜哥,姐,你饶了我,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服侍你们……”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庆娣脑中空惘,一时不知自己置身哪里,是兵荒马乱的十八岁?还是即将花嫁的现在?

目送小板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庆娣仍觉有些无力,她慢慢走回停车处,刘大磊正蹲在马路边闷头抽烟,面前一地烟蒂。见她过来,刘大磊张嘴想喊嫂子,又合上嘴。

庆娣自行开了车门坐上去,刘大磊犹豫一下,也上去坐回司机位。

“前些天,有天晚上,你们说绑了个人,就是他?”

“姐,你饶了我,我求你了,只要能让我一路讨饭回去闻山,只要能让我见到我爸妈,我什么都愿意,我保证我什么都不说!姜哥说‘非法不说,非什么不行’我知道我活该,是我应得的报应,只要能让我讨饭回家,让我回家……”小板痛哭流涕。

“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庆娣喃喃自语,这句话她曾给姜尚尧讲解过,不料今日居然能听见另一番释义。“你的脚怎么了?”

小板吸吸鼻子,想抚摸小腿,瞬即收回手,“走路摔伤了。”

庆娣不理会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凑近前掀起他僵硬的裤腿,仔细打量,小板后跟肌腱的T型伤口整齐,像利刃贯穿而过,两只脚皆是如此,软塌塌的,断了脚筋。

她蹲着的腿一软,坐在地上,呆怔着,想起那晚回矿场,经过二楼走廊,听见风里送来的他们在楼下的对话:“还顺利?没人看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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