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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人。姐,他不是人,他不是我们爸爸,他是禽兽是老混蛋……”
庆娣只觉脑中轰一声巨响,自己也快软下去,手臂使劲抓紧妹妹肩膀,抬起她的脸,不可置信地凝视嘴上嗫嚅地不停诅咒着的爱娣,“爱娣,别吓姐姐。小爱!”她发疯一般摇晃妹妹肩膀,“你和姐姐说,是不是被那老不死……小爱!”
爱娣怔怔抬头,嘴巴瘪着,艰难收起的泪突涌而出,“姐,我打出来的,拼了命打出来的。他喝多了,力气好大。我差点以为……以为自己今天……”
下午向雷来接摊时,爱娣偷空回家小睡。听见家里门响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迷迷糊糊地喊“妈妈”,结果进屋的是此生之后最令她恐惧的人。她厮打着冲出家门,不敢找向雷,一路走到公车站,央求司机送她来冶南。车上人看她狼狈可怜,给了她十块钱直到望南乡。
哭泣声传出屋外,姜尚尧碾息烟蒂,蹲下抚抚福头的脑袋,福头就着他的手扭头望来,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委屈的呜咽。他再次使劲搓弄两下福头后颈,燃起第二支烟。
星月渐沉时,虚掩的门打开,庆娣走出来,看见他楞了下,“你还没走?”
“我怎么放心?”他冲屋里扬扬下巴,“爱娣睡了?”
庆娣点点头,走近前,心底惴惴,不知刚才的话他听到几分。
姜尚尧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大掌笼着她后脑勺,低头望她一眼,沉声说:“眼睛哭肿了。”
这温暖的怀抱和关切的话语,让她酸涩的心更加酸涩,庆娣伸手回拥住他后背,脸贴着他肩膀,眼泪簌簌而下。
他不发一言,温热的掌心沿她后背脊骨上下摩挲。“姜大哥。”怀里的她哽咽。
“嘘,我知道。”每个不幸的家庭都各有其不幸,她甚至还不如他这个无父的人。
天地深沉,他紧紧拥着她,于这破晓前的黑暗里。直到第一丝微光出现在天际,他的唇轻轻印在她额头上,略一犹豫,滑下去覆在她的唇上。
怀里的她微微僵直了后背,他不敢惊扰了她,只是点水般在她唇上轻掠而过,周而往复。感到她的轻颤和压抑的呼吸,他低声念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