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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给了他一棒子,真下得去手?”

“……如果我不这么做,警察就会怀疑他。”

唐德厚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手却没闲着。

“那其他人呢?”

“姓周的小子欺负过小吴;那女研究生靠她导师的关系,抢了本该属于小吴的助学金……”孙梅竭力躲避着,继续编造着杀人的动机,“操场上那两个人,是因为有一次在图书馆占座,打了小吴……别弄了,我很疼!”

孙梅猛地挣脱开来。唐德厚坐在椅子上,脸上是讪讪的表情。

“那东西……什么时候还我?”孙梅背对着唐德厚,低声问道。

唐德厚马上换了一副得意的表情,他站起身来,拍拍孙梅的肩膀,走进了里屋。

孙梅听到他在里屋边哼着小曲边脱衣服,两只皮鞋咣当咣当地扔在地上,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唐德厚敲敲铁床的栏杆。等了一会儿,见孙梅没有反应,又敲了两下。

该来的终归躲不过去,孙梅闭上眼睛,咬咬牙,转身走进了里屋。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知道么?”黑暗中,唐德厚气喘吁吁地问。

“……不知道!”孙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咳,傻妹子,你这么做,值得么?”

唐德厚瘫软在孙梅身上,他没有注意到,孙梅脸侧的枕头已经湿透。

“值得,为他做什么都值得……”

这是她今晚说过的唯一一句真话。

入夜。孙梅枯坐在值班室里,双眼呆呆地望着墙上的挂钟。那嘀嗒嘀嗒的单调声音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寄托,然而,随着时针的缓缓移动,她的目光变得越发绝望。

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她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告诉吴涵,可是又不敢去医院探望他。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在走廊里见了面,却客气又冷漠:“孙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孙姨。他叫我孙姨。

桌子上摆着一件刚刚起头的毛衣,每到夜深人静,孙梅就会把它拿出来,偷偷地织上一会儿。此刻,它悄无声息地趴在那里,身上乱七八糟地插着毛衣针,好像一具刚刚毙命的尸体。

想到这里,孙梅打了个寒噤。她勉强打起精神,伸手拿过毛衣,一针一线地织起来。

宿舍的铁皮门响了,有人进来。

孙梅稍稍平复的心跳再次剧烈。这么晚回来的,只能是吴涵。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门口,胸口不断地起伏。

然而,她没有等到吴涵走进来,走廊对面的图书室的门响了一声,又咣当一声关上。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孙梅小声哭了一会儿,胸口仍然憋闷得厉害,好像有个气球塞在里面,越涨越大。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冲出门去,拉开图书室的门。

吴涵坐在黑暗里,脑后的白色纱布显得格外刺眼。尽管他没有回头,孙梅仍然可以感觉到他在发抖。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听见牙齿上下撞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