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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源见他面色不对,过来扶他,宋飞澜自己拄了一条柺站起来,听见阮爱浓说:“你这腿还能不能好?”
“大概能吧,医生说再过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宋飞澜垂着头,向外边走边说。
阮爱浓便没再关注他的伤势,慢条斯理地说:“那场车祸绝不是意外,宋家那群小贱人早就处心积虑要害你了!”她往外送他,见宋飞澜不答话,又补充道:“你不要当耳旁风,妈妈找私家侦探帮你调查,到时候把证据往你爸面前一放,看他们还……”
宋飞澜忽然顿住脚步,嘴角紧抿着向下,脸上的悲哀再也绷不住,顺着那张龟裂的笑脸面具蔓延开,他回过头,看着她说:“……你明知道他们要害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过去?”那股隐忍了十几年的眼泪终于汹涌着奔出来:“我偷偷回来找你,你又把我送回去,你还记得我当时多大吗?……只有六岁!”
阮爱浓被他说得愣了一下,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宋飞澜会这样反抗,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演技浑然天成,脸上立刻流露出愧疚与悲伤,连最专业的演员也要自叹不如。那双粉红色的兔绒拖鞋欢快地跳了几下,快步走到宋飞澜身边抱住他拍拍背,说:“宝宝,是妈妈|的错。”她抬起那双从未沾过俗务的细嫩的手,温柔地拭掉宋飞澜脸上的泪痕,继续说:“可是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只有回到宋家才能争取更多的家产,否则你爸爸哪里还会记得我们两个?”她貌似通情达理又十分怜爱地踮着脚亲了亲儿子的脸颊,说:“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在妈妈面前哭鼻子?”
宋飞澜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小时候总对未来怀有希望,可是没想到,十多年,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他向后退了一步,脱离阮爱浓的怀抱,自己用袖子擦了泪,对陶源说:“我们走吧。”
陶源过来扶他,两人相携走到车旁,阮爱浓还站在门洞里看他。宋飞澜没再说话,车子发动,慢慢待驶离小区大门,陶源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抽纸递给他。
宋飞澜接过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他哭得很伤心,很邋遢,一直紧闭着嘴,只是哭。
陶源抿了抿嘴,通过倒车镜看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安慰。
车子缓缓行使在马路上,来时的雪已在地上铺成一层薄薄的霜,沾染到足迹的地方变成污泥。宋飞澜渐渐止住了泪,两眼向窗外看着,街边行人往来匆匆,都是急着归家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