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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到指令后有些不情愿,又不敢不从,扯了衣服密密实实地蒙住口鼻进了屋子。就见那些睡在铺上的人,无一不是披头散发怪模怪样,有好些都秃了半个脑壳。身子朝里面睡着的人转过头来,其形容更是可怖,满面红疱不说,有几个人脸上肿得几乎变了形状。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疙疙瘩瘩,看了就让人觉得一阵瘆得慌。
又用长刀掀开那些看不出本来形状的衣物被褥,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换洗了,散发着一股熏人的恶臭。这人忍了胸口的恶心,倒是尽职尽责地将每个铺位上上下下地都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才向后面比划了一个完结的手势。
织田退了两步站在船舷的通风处,就见徐直塞过来一个青布药囊,满面诚恳地道:大人,这是船上的大夫开的药方,里面有地肤子、花椒、苦参、百部,回去后赶紧将此药大火煎成水上下里外冲洗。要是发病了,就用猪大板油、硫黄粉、胡椒粉混合成膏,每天涂抹在患处,三七二十一天后保管见好。”
觑眼望见织田越来越难看的面容,徐直暗暗好笑,嘴里越发胡编乱造,“本来我是想将这些人统统留在此处养病的,又不能干活可吃得比谁都多,带在船上就是个累赘,可是没有一个当地人敢收留他们。没得办法,我只得又把他们带回中土,听说得了这个病的不能见风见光,要不然患处溃烂后是要留下极难看的疤痕的……”
先前查验舱房的那个家伙听着通译的解释之后,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些水手的可怖面容,骇得身子直直发软,连手中的长刀都拿不稳,先时的勇气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二话不说冲上前来抓了织田手里的药囊,兔子一般地跳着跑下船舱去了。
两边的人望着那人仓皇的身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好在徐直极其善解人意,吩咐船上的大夫又拿了数个药囊出来一一分派,又叫了徐骄拿了几匹上好的绸缎尺头出来给织田压惊,这群倭国的武士们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福泰号扬起巨大的油帆慢慢驶离港口时,一个骑着快马的信差正踉跄地从马上跌下马,双膝跪在怀良亲王的行邸前声嘶力竭地大喊:“栃木的矿山坍塌了,里面的人全部都埋在下面了,快点去禀报殿下……”
桅杆吱吱嘎嘎地调整着方向,傅百善站在阴影处看着越来越远的伊那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