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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冉阿让抓住那双捧着自己面颊的手,把它们握住,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前。他抬起头,看着那美丽,狡黠的姑娘。他说,非常慢,非常艰难:“你真的,艾潘尼,你真的不嫌弃我么?我呀,我曾经是个小偷,我做了二十年的苦役犯,我……”他喉结颤动,眼睛湿润,全身都在发热,都在哆嗦:“我从来没有家庭……我从来都是被人群……抛弃的……我……”他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而且,我的一切都给了柯赛特,房租也要交不起了……我明天大概就会流落街头……”他苦笑。
艾潘尼看着冉阿让,她的心里暖融融的,又像放了把小刀子在割。这个糟老头,这个傻瓜,这个笨熊。他对人好,从不给自己留些余地。她这样爱他,心疼他,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好多好多的爱和爱情(爱和爱情不一样)想要表达。可是她说不出来——也许只有喝醉了,头昏了,发高烧才会说出口吧。
她就嘻嘻哈哈地说:“流落街头怎么啦?反正我本来就流落街头。现在你陪着我咯。”她摇晃他的手,摇晃他的沉沉的大胳膊。小孩子们非常快乐的时候就爱这么美滋滋地摇晃。冉阿让仰头看着纯真愉悦的少女,看着她,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很满,再也不会空荡荡的。他再也不会孤独,再也不会害怕什么。
“不然呢,你要是真不愿意签字。嗯,我有个办法。”艾潘尼暼到挂在小破屋墙壁上的一把园艺剪刀,说:“假装受伤,您总会吧。”
这样,艾潘尼开始给冉阿让打扮,监视他洗头,刮脸,乃至强迫他喷了一点儿香水。(在喷香水儿的时候,她追得腿脚不利落的糟老头满花园地跑,最终在秋千架下面将他擒获。)她还帮他参谋,挑了他最考究的衣服,指挥他穿上。最后给他做了一条绷带将右手绑住,绷带的另一头吊在脖子上。这样他便有借口不比在婚书上签字了。
他把焕然一新的糟老头推到镜子前面。冉阿让戴着黑礼帽,穿着崭新漂亮的黑礼服,雪白的衬衫和领带,衬衫的洁白而有棱角的翻领映衬出他那瘦削苍白的面孔,使他显出一种格外的正直和坚毅。他整个人这样高大,挺拔,英武。艾潘尼笑嘻嘻地仰着头看他:“呀,原来您还挺英俊的呢。”
“说什么傻话。”冉阿让被弄得很不自在:“我穿不惯这种漂亮衣服,要不是为了柯赛特……”
“夸赞你几句你还害羞了么?阿让?”艾潘尼又笑。
“你不要这样叫我,没大没小!”冉阿让嚷嚷,非常不满意。
“哈,什么大啊,小的,您不过比我早生了几十年而已……”艾潘尼满不在乎:“不然还要把您贡起来?”
“真是……真是……”冉阿让气鼓鼓的,非常幸福地在一边嘟囔:“真是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