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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也蹙起了眉头,本来这件事他认定是墨白在暗中安排,可是现在看来,的确不像。
但不是墨白,又会是何人?
这人不像是对自己二人有敌意,但是善意么,却也说不上。
否则他不会躲在暗处,直到现在都不肯露面。
蓦然间,一个人影浮上他的心头。
难道会是他?
除了他,还有何人能够知道他和若水的行踪?
“是他,一定是他。”小七握了握拳,目光冷凝。
“你是说,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若水几乎也在同时想到此人。
小七极缓极缓地点了下头。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和若水周围,又抢在头里替自己和若水安排食宿,存的是什么心?
如果要是墨白,他还可以找对方大打一架,发泄发泄。
可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那他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就想不明白,自己和他明明是骨肉至亲,他却对自己若即若离,不亲不近,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这样捉弄不定的态度,让小七一想起来就心塞。
他蓦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小七,你要做什么?”若水微微一惊。
“我不知道,水儿,我的心里乱得很。”小七在室里来回走动,步子迈得又急又大。
若水咬了咬嘴唇。
她知道小七在烦恼什么,心乱什么。
她也想不到,十三皇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七的亲舅舅,他上次突然不告而别,现在又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二人身边,实在是让人猜想不透他的用意。
十三皇子,真的是你么?
你这样突如其来,所为何事?
“笃笃笃。”传来叩门声,然后两扇门板推开,那掌柜捧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蛊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琉璃蛊放在桌上。
一股清甜之极的香气顿时馥郁满室。
就连小七闻了,都觉得精神一振。
那果肉呈现金黄色,盛在水晶般透明的琉璃蛊里,不需要品尝,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两位,那尊客说,这种水果叫做黄梨蜜,是咱们东黎所无,极为难得,请两位慢用。”
他说完之后,就退了下去。
“黄梨蜜?原来它在这儿叫这个名字,小七,你见过这黄梨蜜么?”若水盯着蛊中金黄诱人的凤梨,不由食指大动。
小七摇了摇头,道:“我倒是听说过这种水果,它产于南越的最南边,但是据说产量极为稀少,就连兀立汗这位皇帝,我猜他都没有吃到过。”
“咦,这是为什么?他不是南越国的皇帝么?像这样稀有的水果,早就该被列为贡品进献给皇帝品尝啊?”
若水睁着一双妙目,不解地看向小七。
“越是稀奇难得的吃食,像咱们生在帝皇之家的,反而吃不到嘴里。”小七略带嘲讽的一笑,看着若水好奇的眼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解释道:“你想,这种产量极为稀少的东西,送进了皇宫,要是皇帝、皇后还有后宫的妃子们吃着好吃,下旨让地方官时时上贡,这东西又不是随时都会有的,那地方官岂不得抹子脖子或是上吊去?为了避免麻烦,倒宁可不送进宫里才好。这世上当官儿的,哪个不想太太平平的?又岂会自找麻烦?”
“原来是这样。小七,你们身为皇子,旁人都羡慕你们锦衣玉食,哪知道你们吃得反倒不如寻常百姓人家,连这样美味的果子都尝不到。”若水笑着拈起一块凤梨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品味着那久违的清香甜美。
“是啊,旁人羡慕的只是我们高高在上的身份,又哪里知道,身为皇子的苦处!”小七想起幼时所受的一切,不由叹了口气。
忽然一阵香甜袭来,一块金黄色的黄梨肉送到他的口边,小七怔了怔,抬眼见到若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神清亮,笑容明媚。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小七,有美食在前,你何必想那些过去了的烦恼之事?不如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若水笑嘻嘻地把果肉往小七嘴里一送,小七不知不觉张开嘴吃了下去,眼睛仍是直直地看向若水,只觉她的笑容比嘴里的果肉更加甜美。
“好吃吗?”若水笑问,夹起一块果肉往自己口中送去。
“嗯。”小七用舌尖舔了一下唇边鲜甜的果汁,忽然欺身过去,在若水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飞快地把她送到嘴边的果肉一口咬住。
“喂,小七,这是我的!”若水不满地叫道,“明明有一盘子,我为什么非要吃我的?”
“我喂你吃!”小七牙齿咬着果肉,口齿不清地说道。
他不由分说地捧住她的脸,让她避无可避,然后坏笑着把果肉送到她唇边。
若水好笑又好气,只好张口吃了,她斜眼睨着小七,恨恨地道:“小七,你是故意的。”
小七赧然一笑,他承认,他的确是故意的。
那个暗中布置一切的人,不管是墨白,还是他的亲舅舅,他都不在意了。
管他是谁!
管他是好意还是歹意!
若水说的没错,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
他就要把握住现在的,眼前的,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就像他想亲她,他就毫不顾忌地亲了,想喂她,就毫不顾忌地喂了,管他是不是有人窥伺在侧,是不是有人在侧耳倾听!
“老板!拿酒来!拿你们店里最好最好的酒来!”
小七突然一拍桌子,爽声叫道,他胸中被若水的一番话激起了万千豪气,只觉对方纵有千军万马,他一人亦可独挡!
若水咬唇微笑,她喜欢这样的小七。
她几乎没有看到过他豪放不羁的模样,真是让她心折。
过不多时,那掌柜的果然送了一坛美酒进来。
“这是本店最好的李子酒,是用最甜最熟的李子酿出来的,喝不醉人,两位可以尝尝。”掌柜的道。
小七拍开泥封,一股酒香溢出,香飘四座。
他倒在一只大碗里,那酒色若胭脂,带着一股果子的甜香,就连若水闻了,都直吞馋涎。
“真是好酒!”
他本来不喜欢喝果酒,可是看到这红艳艳的酒色,颇让人心情愉悦。
他知道她一向喜欢喝这种甜甜的果子酒,只是自己担心她喝醉,从来不许她多喝,今天,却不妨破一破例。
那一大坛李子酒,不多时已经被两人喝了个精光,当然大部分都进了小七的肚子,若水酒量浅,只喝了两碗,双颊就漾起红晕,小七则是越喝眼睛越亮,只是说的话却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酒足饭饱。
小七和若水离开的时候,两人脸色都红扑扑的,身上全是酒气,醉态可掬。
那掌柜的不放心,将二人一路送回了留仙居,一直看到两人进了留仙居的大门,这才转身离开。
小七扶着若水的肩膀,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三楼,只看得掌柜的和店小二全都为若水捏了一把冷汗。
那样娇怯怯的小姑娘怎么能承受得住一个大男人的体重!
这男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几个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目送着若水扶着小七,踉踉跄跄地消失在楼梯口。
刚刚关上房门,小七就站直了身体,一双乌黑的眸子清亮之极,根本不见半点醉意。
若水指了指桌上的包袱,做了个口形。
小七点点头,走上前去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对若水摇摇头,意思是没人动过。
若水走到窗前,将窗纸轻轻捅了一个小洞,凑上眼去。
只见对面仙客来三楼的那扇窗户依然紧闭。
看来这人当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小七抓起桌上的包袱,负在背上,对若水歉然一笑,道:“今晚上又要委屈你了。”
若水白了他一眼道:“你再说这等生分的话,我三天不理你。”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暮色正刚刚拉开,晚霞染红了窗纸。
“小七,咱们不等天黑再动身么?”
“不必,越早动身越好,越是出其不意,让他猜想不到。”小七伸出一臂,揽在若水腰间。
他不走正门,推开窗户,带着若水翻身上了屋顶,展开轻功,向北方飞奔。
眼见得城门正要关闭,他忽然加快了速度,倏然从城门穿过。
关门的士兵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一道灰影闪过,等定眼细看,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小七奔出里许,看到前面道路上有一辆四轮马车正在奔驰,他心中一动,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他带着若水一跃上了车辕,掀开车帘一看,车中却是无人,只有两大箱的货物,看那车夫显然是个运货人。
他二话不说,拎起那名车夫便向后抛去。
那车夫不意有人从天而落,然后自己就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心中大骇,只道自己这下子定然是要摔死了,哪知他落下来的时候,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地上,毫发无损,只是距离那马车已经有数十丈的距离,是说什么也追不上了。
他货物和马车都被劫走,却连打劫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只气得跳脚大骂,又心疼自己的货物和马车。
忽然之间,“当”的一声,一样东西落在他的脚下,他低头一看,却是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元宝。
这一下可是喜从天降,他忙不迭地拾了起来,正在纳闷。
只听得一个银铃般的笑声道:“这锭银子,用来买你的马车和货物,可够了么?嘻嘻。”
那笑声正是从马车上传来,然后笑声随着马车,渐渐远去。
那车夫捧着银子,怔怔发呆,他已经不怒反喜,这世上居然有这样傻的人,自己那辆马车加上两箱货物,也值不到二十两银子,居然有人用五十两银子去买!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更以为手里的银子是假的,忙送到嘴里,用力去咬。
他“哎哟”一声,被银子撞痛了牙,低头一看,只见银子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当是纯银无疑。
他大喜过望,忙把银子揣进怀里,返身回城,准备再去备马车和货物。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脖颈一凉,一颗头颅登时向上飞起,脖子里的血飞溅而出。
他睁着圆圆的眼睛,脸上笑容未敛,脑袋却已经掉在地上,骨溜溜地滚了几滚。
他的身子就像一块破木头般,砰然倒地。
一双穿着薄底软牛皮靴的脚出现在他的尸体旁边,靴帮上用金丝线绣着如意云纹,闪闪发亮。
靴子的主人冷漠地注视着地上的尸体,俯身从他怀里摸出那锭银元宝,看着上面的牙印,手指轻轻抚过,那牙印顿时消失,变得无痕无迹。
“碰了她的东西,就该死!”那人冷冷地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然后轻轻一纵身,跃上了旁边的树梢,几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幕,早已经赶车离开数里开外的小七和若水自是一无所知。
若水坐在小七身边,看着他挥鞭赶车,前方暮色渐重,可是小七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
“你去车厢里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咱们就到了下一站,嗯?”小七抚着若水的长发,柔声说道。
“小七,你觉得咱们能甩掉那人吗?他这样一直尾随咱们,总不会这一路之上,都帮咱们安排食宿吧?那可真帮咱们省了一大笔银子呢,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若水轻笑一声,故意把事情说得十分轻松。
“谁知道呢!甩不掉就不甩,你说的对,省下这笔银子来,咱们正好可以用来购买粮食,赈济灾民,听说永凌那儿不但疫症横行,而且遭遇了旱灾,百姓们颗粒无收,不少人已经饥饿而死,真是祸不单行!水儿,等咱们会合了胡大海他们,还要多多购买米面粮食才是。”
小七也放宽了心怀,他现在并不在意究竟是谁在跟踪他们,是不是又在暗中布置什么阴谋,他已经开始为永凌的百姓们深深地担忧起来。
“好,我记得。对了小七,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要是万一遇到了墨白,你一定要多提防他那个师弟。”若水忽然道。
“燕孤云?他怎么了?他不是因为中了毒,经脉俱废,已经是个废人一个了吗?”小七疑惑地看了看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