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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随着若水跃出大将军府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与此同时,身在太子府里的小七正忙着带人检查账目。

“太子殿下,果然如您所料,这两本账册有问题。”一名中年男子捧着两本账册走到小七身边,神色凝重的对他说道。

小七接过那两本账册,打开一翻,看到账目上一笔笔被用朱砂勾起的地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葛先生,只有这两本账目有问题?”他抬眼看向那名账房模样的中年男子。

那葛先生看着小七铁青深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小人只发现了这两本。这做帐的人一定是个多年的老帐房了,他这手法可说是滴水不漏,若不是小人曾经学过这种隐晦的做帐手法,怕是绝对查不出来的。”

闻言,小七把手中的账册往桌上重重一扔,一言不发。

那葛先生心下惴惴,不安地看着小七。

小七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你知,我知,不得再有第三人知晓,知道了么?”

他的语气威严郑重,葛先生脸上露出敬畏之色,躬身答应,退了出去。

书房中只剩下小七一人,他捧着那两本有问题的账册,脸色阴沉,有如墨染。

这两册并不是万寿节最大支出的账册,而是各国来使献上贡品的账册。若不是若水提醒当时几位大人来的时间不对,日后他人参他一本,说他私下贪污了各国献上来的奇珍异宝,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七伸出纤长的手指摩挲着账册上的朱砂痕迹,口中低语道:“礼部,户部。”

哼,居然敢给他暗中下套,那就该也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小七一把合上账册,对门外扬声道:“来人。”

立即有仆人应声:“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备车。”

“是。”

小七推开门走到院中,望着碧蓝澄澈的天空,心中暗暗想着,他要亲自去礼部和户部看看,他们还有多少后手等着他这个太子殿下往下跳!

若水带着青影,直奔位于城东的兵营。

据她所知,乐大将军麾下的黑衣鬼团就驻扎在此地,还有一小部分留在了雁翎山训练新收进来的山匪新兵,杨昊和郑铮都留在那里。

军营中没有熟人,不过有了乐大将军的亲手信和兵符,她相信自己进入军营,就如游鱼入水,定然不会受到阻拦。

“师傅,就是她!”

蓦然,一个少女的娇喝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阵风声响过,若水和青影的面前,凌空落下两道身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青影一听到那少女的声音,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马上踏前一步,挡在若水的身前。

若水止住脚步,定睛瞧去。

只见眼前站着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那少女自然是含恨离去的红衣少女,那年纪大的男子却长相凶恶,满头白色,鹰鼻大嘴,一脸的凶相,听那少女的称呼,想来是她的师傅了。

青影眼中全是戒备之色,手中握着腰间软剑的剑柄,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身材高大的老者,眼神中神光内敛,显然又是一个武功高手,他既然是那红衣少女的师傅,手下的功夫决计差不了,自己是否是他的对手,当真是难以预料。

那红衣少女伸手指着若水,跺跺脚,一脸愤愤地道:“师傅,这个丫头就是下软骨散害我的人,她是那混账小子的七嫂,一丘之貉,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傅,你快帮珊瑚出气!”

若水也瞧出这老者不是易与之辈,听了那少女的话,若水忍不住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这叫珊瑚的少女当真是孩子气的紧,就像是小孩儿打架打输了,回去找大人来帮忙一样。

只希望她这位师傅不是像她一样青红不分的糊涂虫。

“这位珊瑚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我的八弟是混账小子,他只不过是见你欺负一个文弱书生,好心上前劝了几句罢了,你就紧追不舍地非要他的性命,我也没有出手伤你,只是用软骨散让你暂时动弹不得,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若水面对着那气势逼人的老者,脸上仍无丝毫惧意,反而神色自若地侃侃而谈,说出事情的真相。

那老者眯起眼睛,看了若水一会儿。

他先前听了徒弟的话,又见了徒儿手腕上的伤口,确实是气势汹汹地想要替心爱的弟子出头,准备出手毙了眼前这少女,不管是谁,敢惹他的徒儿的人,就是该死!

可见了若水,听了她不慌不忙的一番解释,见她神色镇定,态度从容,那番话说起来也是有理有据,不像是在说谎,倒一时踌躇起来,转身看向身边的红衣少女,沉声道:“珊瑚,她说的可是真的?”

“师傅!她、她一派胡言!”红衣少女咬住下唇,愤恨地瞪着若水,道:“珊瑚奉师父你的命,前去杀那名采花恶贼,不成想此人伪装成一名书生,当着众人的面前跪在珊瑚面前苦苦哀求,说珊瑚是他的娘子,好生羞辱徒儿,这时候,这丫头的弟弟跑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前说珊瑚的不是,说珊瑚不守妇道,让珊瑚向那恶贼赔罪,再回家好好侍奉那恶贼!啊!那混账小子!”

她越说越怒,一双杏核般的大眼瞪得溜圆,继续说道:“徒儿实在气不过,一剑捅死了那采花贼,那混账小子反而大声叫嚷,说我谋杀亲夫,要拿我送官究办!师傅,你说,这是不是珊瑚的错?这丫头就帮着那混账小子,用软骨散害我,师傅,你一定要帮珊瑚出了这口恶气!”

若水和青影对视一眼,心想,糟糕,原来事实真相如此!

这该死的老八,当真是狗拿耗子,连这种闲事也管起来了,活该他被人家追杀!

那老者闻言,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一双虎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若水,说道:“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啊,连我的徒儿都敢下毒,你还有什么毒技,不防一一使将出来,让我老头子瞧瞧你的手段!”

若水一听,就知道眼前之人乃是用毒的大行家,说不定那少女剑上的毒就是他给淬的,眼前登时一亮。

“好啊,那就请老前辈指点一下小女子这名末学后辈的毒技吧。”

若水笑盈盈地道,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丸来,在掌心中打转。

那红衣少女睁着双眼,一脸不屑地看着若水手中的透明小丸,撇着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么?”

若水眨了眨眼,微笑道:“珊瑚姑娘,瞧着它不起眼么?好罢,我就让珊瑚姑娘瞧瞧这小丸的用处。”

说完,她伸出双掌,掌心轻轻一搓,内力到处,那透明小丸登时化为一道淡淡的气体,消失在空中。

那红衣少女嘴里说的虽是不屑的话,可是警惕戒备的眼神却一直落在了若水的身上。

当她看见那透明小药丸在若水的掌心化成一股气体消失的时候,立刻防备地退后了一步,敏锐的视觉和灵敏的嗅觉发挥到了极致,谨慎地观察着周边环境的变化。

过了几息的功夫,周边的环境还是跟刚才一样,眼睛和鼻子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常。她绷得紧紧的俏脸渐渐放松下来,警惕戒备的表情也慢慢的被嘲弄所取代。

她“嗤”地冷笑了一声,“雕虫小技,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不过是吓唬人罢了。刚才我之所以中了你的软骨散,只是因为一时不察,哼!现在我让你瞧一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毒技!”

红衣少女说完,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一根发簪。那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幻莫测,雕成了凤凰于飞之形,栩栩如生。

若水心知有异,对青影一使眼色,示意他退后。

那少女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凤凰发簪拿在手里旋身一挥,一股淡紫色若有若无的烟雾就像一个圆环一样围绕着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并且慢慢地向周围扩散开去。

烟雾所到之处,地上的青草迅速枯黄,在草丛中栖息觅食的各类昆虫纷纷向四周夺命奔逃,动作稍微慢一些的,只要被烟雾沾上一星半点,连挣扎都来不及,立刻蹬腿毙命!

青影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这……这也太歹毒了吧!

若水也有此感!她们也不过是比试毒技而已,但这红衣少女一出手就是杀招,分明不仅仅是要和她与决高下,而是想直接置她于死地!

她不着痕迹地挥一下衣袖,护住了身前三尺之地,不让毒雾靠近自己和青影。

看起来这么漂亮明艳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的,却没想就这么心思歹毒!如果不及时纠正起来,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滔天祸事来!

而且他身边的这个老者一看就知道是十分护短的,指望他出言去教导徒弟是不可能的,否则也不会让红衣少女教养成这么嚣张霸道的性子。

只不过,她现在有正事要做,还没有时间跟他们计较,日后有机会再说!

“珊瑚姑娘的毒,当真让我大开眼界,不知珊瑚姑娘这发簪里的毒雾,可是七虫七花粉么?”若水笑意盈盈地道。

“咦?小丫头倒也有些见识。”那老者和少女一齐咦了一声,看向若水,上下打量。

“老前辈,珊瑚姑娘,请二位瞧一瞧我用的这是什么毒。”

若水从荷包中掏出一颗淡绿色的药丸,如同刚才那般放在掌心,轻轻一搓,药丸顿时化成一股淡绿色的气体,像是自有意识一般追逐着红衣少女簪子中挥出的淡紫气体而去,如一层轻纱一般将那股淡紫色的气体裹挟住,然后渐渐收拢,直到把它们凝结成一颗深紫色的药丸。

若水轻轻一招手,那深紫色由气体凝结而成的药丸落在了她手中打开的一个小玉瓶中。

动作迅速的把瓶盖拧上,若水把小玉瓶对着阳光看了一下,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正好让我拿回去研究一下。青影,咱们走吧!”

“这……这就走吗?”青影愣了愣,太子妃不是正在与人比试毒技吗?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让对方认为他们胆怯,落荒而逃啊?

若水微微一笑,理都不理身前的老少二人,迈步向军营中走去。

青影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让他奇怪的是,那对师徒竟然对他二人视而不见,追也不追。

红衣少女还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对空气中的某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丫头,见识到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这种紫蛛雾对我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呢!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血红色的长鞭,对着空气挥舞出漫天的鞭影,长鞭所到之处红霞蔽天……

不用亲身体验,光看那诡异的红雾,青影就知道这歹毒的小丫头的鞭子里面一定又淬炼了什么厉害的毒药!

那老者则是一脸骄傲得意的表情,视线引向那红衣少女一样看着空气中的某处,好像那里真的站了个人似的!

可那么明明就没人啊!这对师徒该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用毒太多把自己也给毒傻了?

青影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不太放心地朝那对师徒看去。

“快走吧!他们中了我的迷幻丸,没有一个时辰是解不开的!”若水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若不是真的有急事要办,她还真不介意跟这对师徒好好切磋一下,顺便纠正一下那一位红衣少女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那……那一个时辰之后呢?”虽然不知道王太子妃要去军营做什么?但应该会在里面逗留超过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岂不是要再碰上这对莫名其妙的师徒吗?想起刚才那红衣姑娘使出来的又紫又红的迷雾,想起那些迷雾引起的剧烈反应,青影还是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走了!作为用毒的行家,却连中了对方的迷幻丸都不知道,像个疯子似的在这里对着空气又叫又跳,谁能丢得起这个脸?”若水胸有成竹地道。

换个人早就找地缝钻进去了,难道他们还会留在这里接受对方的嘲弄和消遣吗?

青影挠了挠脑袋。“太子妃说的极是!”要换作是他,也会想着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乐大将军的亲笔书信和兵符在军营之内的威信力仅次于皇帝的圣旨,若水和青影凭着这两件信物,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黑衣鬼团的独立营地之中。

杨昊和郑铮不在,黑衣鬼团有一位姓姚的统领暂时掌管,他把在军营之中的鬼团军士都招集了过来,让太子妃在其中遴选出一百名身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的年轻军士。

被点选出来的那一百名鬼团军士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子妃召集他们是要做些什么。但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虽然不明白,但他们果然就像个大将军说的那样,见到他的亲笔书信和兵符就如同见到他本人一般,令行禁止。

一百人很快就在巨大的操场中排列出了平时操练的阵型。

若水站在高台上,看着操场中喊声震天、杀意弥漫的军士们在演练的阵型。

她微微点了点头,不愧是东黎国最核心的战力,即使现在她站在一个高台上,也能从下方军士们的阵型中感受到他们凛冽的战意和不屈不挠、保家卫国的军人意志!

把黑衣鬼团的姚统领招到了身边,又让人准备了笔墨,若水在巨大的原木桌面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又仔细的跟姚统领解释了一番每张图画代表的不同阵型,以及所能起到的作用。

姚统领的虎目越来越亮,最后竟然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太子妃果然像乐大将军想说的一样,是一个军事天才!若您不是女儿之身,其他三国哪敢如此猖狂?”

“统领大人此话差矣!若为保家卫国故,红妆也能变武装!”若水微笑道。

梁红玉、花木兰……这样的巾帼女将在前世历史舞台上就曾绽放出炙热的花火,即使历时千年也一样能够得到后人的景仰。若水不敢说跟她们有一样的能力,但她与她们有着同样的信心和信念,那就是……女人也能顶上半边天。

“太子妃说的对,是属下的目光浅薄了!”姚统领对若水供了拱手。有错就认,知错能改,果然有着军营男子汉的率性!也不愧是乐大将军亲自指导出来的属下!

“太子妃,您刚才设计出来的阵型,即便是上到战场也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属下……属下可以将此阵法在精准推广吗?”牛高马大的姚统领说起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有一种侵占了他人成果的羞愧之感。

若水笑的风光霁月:“我能交给你,自然希望你能够在军中推广!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万寿节之前,这个阵法只能让这一百名兄弟中秘密操练,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再万寿节前将此事泄露出去!要是没有新鲜感,就没有了惊喜。”

姚统领虽然不知道太子妃口中的“新鲜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需要多问,坚定执行上级的命令是早已养成的习惯。因为他知道,强烈的好奇心和过多的疑问很多时候都会贻误战机。

若水离开军营的时候,姚统领捧着她画的那几张阵型图,就好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越看越觉得欣喜,越欣喜就越是感叹。

“太子妃果然是个军事天才啊!”

青影心中还一直记得那一对行事诡异又会用毒的师徒。走出军营大门之前还戒备地往外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这两个人果然像太子妃说的那样羞愧而走了。

嘿!这点微末伎俩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来挑战太子妃?连中了迷幻丸都不能察觉,活该他们丢脸!

六部衙门内,须发皆白的户部尚书和珠圆玉润偶尔眼冒精光的礼部尚书正排排站立在主事的大书案前面,拱手低头,偶尔用眼神交流一下,共虽然分管不同的部门,但在一个衙门里面共事多年的两人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诧之色。

皇帝陛下受命太子殿下全权主持万寿节庆典诸多事宜,他不是应该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吗?怎么还有空,有这闲心到六部衙门来喝茶?

难道是账本的事情被他发现了?两人同时心中一凛,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小七的神色,但只看到了他一派悠闲淡定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来这里喝喝茶,聊聊天的。

两人绷紧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点,想想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了。账目高手把账册的条目做的那么隐晦且滴水不漏,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就算找账目高手来核对也不是一夜功夫可以发现得了的。

这么想着,两人安心了,就连恭敬的姿势也因为过分放松而变得散漫了一些。

小七把他们眼神、表情、动作的变化都一一看在了眼里,嘴角微微沟了一下,把手里的茶盏盖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户部和礼部两大尚书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抬头看向主座上的小七。

最后还是老于世故的户部尚书先开的口:“皇帝陛下的万寿节庆典正在最紧要的关头,不知道太子殿下您百忙之中抽空到我们六部衙门来巡视……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宜要交给我们去办的?”

小七嘴角的微笑不变,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在茶盏盖上轻轻抚摸的修长手指,半响才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不知道曹尚书和刘尚书在这六部衙门中待了多少年了?”

话题转移的太快,两位尚书有些反应不过来,惊疑不定的彼此对视了一眼,但这两人能当上一部主事自然都是人精,惊讶的神色只是在脸上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

户部尚书似乎在两人中间充当了领头人的角色,这次依旧是他先开的口。“回禀太子殿下,老臣在户部尚书的任上已经呆了十七年的时间了,承蒙皇上和太子殿下的信任,老臣必定誓死以报皇恩!”

话说得很漂亮,还顺便恭维了皇上和太子。的确是一个精于世故的老狐狸!不是老狐狸能在风云诡谲的沉浮中摘户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七年吗?

小七笑了笑,淡淡地说道。“那真是辛苦曹尚书了!”

“为国为民,为皇上尽忠,不敢当太子殿下辛苦二字!”曹尚书拱手,嘴上谦虚着,表情却难掩得意,毕竟能在内阁一待就是十七年的人,不说从来没有,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小七没说上,视线落在礼部刘尚书的脸上,后者连忙恭敬的回答:“臣承蒙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器重,在礼部尚书的任上也已经是第六个念头了!”

小七打量了他一下,刘尚书看起来也不过是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年纪,以他的年纪和资历,能做到六部主事,也算是年轻有为,如果不是能力的确出众,那就只能是背后的势力出众了。

当然,小七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一个人光凭出众的能力,却没有背景势力支持的话,不能说一定没有出头的机会,但也绝对不会像刘尚书那样以四十岁的“稚龄”就成为六部主事内阁成员。

他掀开茶盏看着之中沉沉浮浮的翠绿茶叶,脸上的笑意更深。“两位尚书大人都是劳苦功高啊!”

曹,刘二人一番谦虚,心里面却疑云密布。太子殿下这次到六部来到底是有何目的?难道就仅仅是来慰问他们几句?如果是这样,为何召见了他们二人,六部的其他主事都还眼巴巴的等着外面呢!难道太子殿下觉得他们二人的能力最出众要重用他们?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作为太子结交内阁成员,对历代皇帝来说可是犯了忌讳的,太子殿下再急也不能吃相那么难看,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样不是!那也不是!这太子殿下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一向精明的两位尚书都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小七垂着眼帘,就好像看不见他们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一样。

“都说户部富、吏部贵、兵部威、刑部严、礼部贫、工部贱!”小七点点头。“以前本太子对这样的说法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六部虽然只能不同,但都是为百姓办事、为皇上效命,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现在我却觉得深以为然了。”

这太子殿下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曹、刘二人越来越疑惑,因为疑惑,所以渐渐开始不安!

“是不是因为礼部太过清贫,刘尚书捞不着什么油水,所有才会做出这等事情?”小七“砰”一声把茶盏重重放在书案上,猛地抬眼,清亮的眼眸中威棱四射。

两人同时心中一沉,暗叫了一声“糟!”

但狐狸毕竟是狐狸,被点到名字的刘尚书抬头不可置信、不明所以的看着小七。“微臣惶恐!太子殿下何处所言?”

笑容一瞬间在小七的嘴角敛去,“啪!”一声把两本账册甩到了他的脚边,册页放开的地方就是被葛先生用朱砂勾起的地方。

冷汗终于从刘尚书的脸上冒了出来,就连曹尚书脸上的肌肉也抽搐了几下。

“刘尚书莫不是嫌朝廷的俸禄太少了吗?竟然连各国献上的万寿节贺礼也敢贪墨,胆子这么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和小七冷厉的目光不同,他的语气反而非常平和,但这种平和对于刘尚书不异于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微臣……冤枉!”刘尚书“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额头重重扣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贪墨万寿节的贺礼,等同于谋逆啊!这盆脏水原本是他们计划泼在太子殿下身上的,没想到现在反倒惹的自己一身腥!

不管太子殿下相不相信,他现在也只能喊冤,这样的罪名,一旦承认就是抄家灭族之罪啊!

“冤枉?”小七站起身来,慢慢踱到他面前。“这句话你带着这两本账目跟刑部和大理寺说去吧!本太子一向秉公无私,若是刑部和大理寺相信你是无辜的,那本太子自然没有异议!来人,把刘大人‘请’去大理寺!”

刑部?大理寺?就是真正清白的人进去了也会被磨去一层皮,何况他本身并不干净?要是被牵扯出他们妄图栽赃太子殿下的事情,就是他们全家每人都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曹大人,曹大人救我!”生死关头,人总是会激发出求生的本能,被侍卫拖起来的时候,刘尚书一把抓住曹尚书的衣摆,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曹大人,你曾说过担保我没事的……救我!”

曹尚书脸上铁青,就像刘尚书的身上沾了瘟疫一样,把衣摆从他的手里用力扯了出来,退后几步跟他划清界限。“你自己做下了糊涂事与我何干?为何要混赖与我?太子殿下此事绝对与微臣无关,请太子殿下明察!微臣也是此刻才看清此人贪得无厌的嘴脸!”

小七看着曹尚书一副义愤填膺、痛心疾首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本太子绝不冤枉一个好人,同时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佞臣。此事是否与曹尚书无关,还是请你自己去大理寺解说分明吧!”

他转头对侍卫吩咐了一句。“把曹尚书也‘请’到大理寺喝杯茶吧!对了,他年事已高,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你交代大理寺要对曹尚大人‘小心招待’!”后面四个字被他阴测测的语气说的别有意味。

曹尚书人老成精,又在官场混迹多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太子殿下这是要巴把他往死里整啊!他这般年纪,这副养尊处优多年的身子骨,就算身后有人搭救,可进了大理石的刑房,能不能竖着出来实在是悬得很哪!

“太子殿微臣冤枉……”

“太子殿下,此时真的和微臣无关……”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小七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若水为万寿节准备的特别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决定回去看看!

“既然是‘神秘礼物’,自然是事先不能说的,要是提前知道了,也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啊。”若水抚了抚小七那张失望又沮丧的俊脸,就像在哄一个跟母亲要糖吃的孩子一样。

小七略带不满地道:“就连我也不能说吗?我们可是夫妻一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你就悄悄告诉我一个人,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

若水又好气又好笑,瞒着他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他因为知道“神秘礼物”是在乐正毅的帮助下准备的会乱吃飞醋,但看他现在这幅样子又实在有些心软,而且也已经吊住他的瘾了,正打算告诉他,听到外面有通传声传来。

“禀告太子殿下、太子妃,皇帝陛下急召二位进宫!”

若水和小七面面相觑,圣德帝昨天才召见过他们,有什么急事让他们今天又进宫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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