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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清赶紧谢过了,往他手里塞了一小把钱,拉着奉书便去。
到了那卖油翁所指的地点,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石碑,歪斜着半埋在土里,周围已经长出了长草。奉书跪下去,把野草一棵棵拔掉,用手拂去石碑上的泥土,读了几个字,便愣住了。
父亲已经不在这里了。
立碑的人姓文名升。是文璧的小儿子,也就是奉书的堂兄。这个名字她已经不知多久没听过了,刚看到时,甚至感觉十分陌生。
碑文上说,由于文天祥所有子女已经要么去世,要么不知所终,在他被处决前夕,文璧决定将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他,以免长兄绝后——尽管文天祥从没有机会见到这个继子的面。
至元二十年,也就是两年前,文升已经来过大都,做好了她今日打算做的事。他已将文天祥的遗体扶归故里,重新安葬。又动用文璧的关系,将身在瀛国公府的欧阳夫人接了出来,送回家乡,安置在远亲那里。这个小小的石碑,便是他派人凿刻,以作见证的。
奉书万万没想到,在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大都,居然还能重新见到自己亲人的手迹。不难想象,身为蒙古官员的文璧,做出这个决定,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她心中一阵铺天盖地的愧疚。自己曾经那么努力地试图营救他,可终究是眼睁睁地目睹他倒下;而本该尽的孝义,已经被别人抢先承担了。
她跪在那里,抚着地下的土,放声大哭了好久。赵孟清和阿金愀然站在旁边,谁也没有劝她。
等到眼泪几乎流干了,她才站起来。由于起来得太猛,头脑一阵晕眩。赵孟清扶住她的手。
她用袖子擦擦脸,微笑道:“走,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