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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伯——!”
秦墨又冷冷瞥过去一眼,手轻放在书页上“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以前,要看守好这些人,一定不能让他们自尽,在这些人还活着时,就好好善待别人妻儿——!”
“是——!”“人赃并获的时候,不带个见证怎么行呢——!”地上的人跪了良久,秦墨也思虑了良久,想着,许久间,秦墨的唇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咦——!”地上跪着的人抬头,一脸惊讶,是个大写的懵逼。
秦墨垂目,“你下去吧——!”
“是…!”那人原本是要退出去,片刻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半跪下“。夫人,还有一件事儿差点忘了,来的时候,帮主让我代为转达对夫人的相思之苦,他说,就算不能做正经夫妻,就算是名义上的妻子,能时时见到夫人也是好的,帮主前日去了一趟怀江,听人说那边的榨菜是最好,叫人给夫人带了一坛子,属下来时带着,交给兄弟们保管,现在应该是送给府中管家了,大当家说,如果那味道夫人吃着喜欢,他便又去弄来——!”
秦墨叹了口气,手撑额“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想着,可千万别把这情债欠多了,想当初,她只是威逼玩玩,想利用那上河帮的人脉资源而已,却不想这贺清鸿还出来了几分真性情了,反而让秦墨困扰了起来。
这么一个老头,四五十岁的,怎么秦墨也爱不起来啊,这虽是话糙理不糙。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墨到底还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当初愿意听自己的话,拉自己的一把。
她要用人也不如今日这样顺手。
*
经过连日的对那钱庄里一干人的监视,审讯,后来那钱庄老板抵不住,后还是认了。自认是宫中的四皇子手下的人,他妻子,贱内,就是宫中皇贵妃的表侄女,这件事儿,宫中传出来消息,说让他办好就行了,其他不多问。
于是他果然是没有多问。
私自冶炼兵器是犯法的。
那老头被秦墨一个审问,吓的全身瘫软,也全都都招了。
那皇贵妃在宫中势力并不算最大,平时里也默默无闻,因为娘家是镇国大将军,有育有皇子成年,在宫中,除开皇后,就是她位置最高,资历最老,四皇子在平辈当中,资质不算最好,可是也不算平庸,皇帝还是时常能注意得到。
却不想,一直隐忍,默默无争的女人,也有这样奋力一击的时候。
八皇子的出生,很是刺激了后宫一把。
杀死八皇子,想出这样的招数,把太子拉下马来,的确做的够狠。
如果不是秦墨之前在那打铁的摊位前注意到那支倒钩,也不会想到这箭的箭矢。
可是女人的直觉,从那天那一幕发生,很多人都觉得是意外,可是,就秦墨来说,总觉得中有蹊跷。
*
月黑风高,这宫门外的夜空却尤其的爽朗。
神武门外
三皇子赫连玦高坐在马上,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墨色的缎子斗篷,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裤脚上翻,塞进那皮靴里,端端的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国师大人,我是看在我表弟慕容庄的面子上出来这一趟,这天这么冷,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他骑在马上,秦墨站在地上,旁边有车马,可是她没坐,天冷,身上穿了一件长长的白雪貂裘。
又小桃扶着,斗篷太长,都垂到了地上。
“是啊,国师大人,都这么晚了把老臣叫出来,是有何事儿啊——!”
旁边也有一辆绛紫色楠木精致马车,那蹲坐在马车里的,便是穿着一身绛红色长衣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两边站着侍卫,而三皇子马匹周围却站着一些散兵。
秦墨看了看月色,已经快戌时了,要行动的人应该也要行动了吧。
这是秦墨已经第三次听这赫连玦抱怨了,抬头看了看天,淡笑“没什么,立马就是见证事情的时候了,如果运气好呢,对三皇子是个好事儿,对我也是,如果万一失手了,就当我今日请三皇子出来看看夜景吧——!”
雪色的毛边衬映出人的肤色雪白,此刻秦墨,美的如粉雕玉琢一般。
“你一向不是跟连王走的近,怎么,今日怎么想到把我叫出来看夜景——!”
秦墨抬头,伸手哈了口气,抬头看星辰,漫不经心说道“看来三皇子对我一举一动很是上心嘛,我原本对这些事儿都是隐秘的,并不宣扬,可是三皇子殿下却知道我与连王走的近——!”
赫连玦被揭穿,脸上便有些讪意。
随即,脸明显的转到一边,有明显不高兴的神色。
忽然,从那大门的地方出来一个人,身材矮矮小小,这冷天身上穿着暗红的斗篷,看身形是个女子,走路便左右的看,很鬼祟的模样。
小桃眼尖,一下子叫了出来。
“姑娘,出来了——!”
小桃手指过去。
秦墨定了定神,飞快的吸了口气,“快,叫人拿住她——!”
那刑部尚书在车里差点睡着,被秦墨吓的一下子人都清醒了,一下子转神过来,急急吩咐周围的侍卫
“快,听国师大人话,上去逮住她——!”
那女子听这边的声音,朝这边看了一下情形后,飞快的发现不对劲,慌乱之间脚步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要往后跑。
而被秦墨一早叫来的伏兵伏击,几个兵卫上前一下子就抓住。
赫连玦看见那人,隔着距离细看下,身形是个女子。
凤眸一眯
“看来国师大人早就布好的戏,叫我们来只是一个看戏的——!”
秦墨微转头,凛人的视线稍微偏转,落到那马背上的人。
看见那男人的俊美侧脸。
冷冷道“自然,不过,多了三皇子这样一个见证,皇上自然是更信的——!”
*
勤政殿
烛火重重,照开整个殿堂亮如白昼。
皇帝原本已经要就寝,硬是被太监多次通传,说秦墨有天大的事儿必须急着见到陛下,十万火急,不能延误。
这皇帝不得不急急忙忙穿了龙袍又起来。
来到这大殿上,苍老的脸皱成一团,更因为秦墨打扰了他睡觉的兴致心都满是愤火。
“微臣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一进来,两个有力的侍卫手中抓着一个人,头发散乱的样子,似乎是个宫女。
一并进殿的还有这三皇子赫连玦,刑部的尚书大人。
“你。!你们。”老皇帝眼看秦墨,又看看那旁边的三皇子赫连玦,刑部尚书,瞬间傻眼“你们有什么事儿非要弄到这么晚来找朕,多大的事儿不能留在明天处理么——!”
“皇上——!”秦墨蹲下,盈盈拜倒“人赃并获,这事儿十万火急,一定要立马回禀皇上。!”
“到底是什么事儿——!”
皇帝气恼的一拂袖,然后转身坐上龙椅。
秦墨转身看向那位宫女,脸色清冷,对她细细说道“你抬起头来,让皇上看看——!”
她宫女果然抬头,嘴角被打的有污血,脸上也有伤痕,抬起头来,却是一副愤恨的眼神死死盯住秦墨…!
“她。!”皇帝拧眉,一副惊疑的模样。“她是。!”
“皇上请过目,这东西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我,和刑部尚书闵大人,三皇子皆是见证,这丫头是皇贵妃身边的最贴身的丫头,名叫‘兰儿’这封信,是她要交去京城的一家钱庄的老板,当初,八皇子被杀,操练场上众人皆见是太子失手,致八皇子惨死,只有秦墨发现了那箭中途插过门楣,被挡了一下,依照秦墨当时座位的角度来看,被稍弱了力道的箭根本不可能再杀人,而之后,众人所见的,八皇子惨死,额头上插着的恰好就是东宫的箭。”
“皇上当时气愤难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废了太子,然后慎王幽禁回府——!”
“而微臣当时觉得这情况有异,却也没法扭转局面,只等下来,结果微臣偶然遇见宫外这能铸箭的人,那是一个打了三十多年铁的老铁匠,精通各种铁器,手艺,由他手中铸出来的箭矢,可以跟官府相比,然后,就是这只箭,最后换给了太子,而太子的箭早被人偷换了出来,最后在那次众人以为太子失手致八皇子惨死,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八皇子是借众人惊慌之时,被人认为的用箭插入脑袋致死——!”
秦墨瞬间只看皇帝的唇颤了颤,身上也有一股躁怒,“一派胡言——!”
一声震怒,满殿的人都跪了下来。
原本再无人发声,只有秦墨的声音清晰,她跪在地上,视线跟地面平直
“皇上,微臣为了还原事实真相,用尽心力,不管皇上心中此刻如何想,但是,秦墨也只是要还八皇子一个公道,也不让那大恶之人的罪行得逞,当初,贵妃娘娘身边的奶娘,当时被皇帝有怜悯之心,罚到了浣衣局,结果,被微臣调用人查明了这奶娘的来历,这奶娘原本姓刘,是滨州女子,因为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那时候皇上刚登基,到处都有异响从底下传上来,当时一手扶持皇上上皇位的亲卫军卫兵总领荣保奉皇上命去清剿那些异动之人,结果荣保手下有一小卫队,经过滨州,错杀了一对夫妇,这件事儿,发生的时候皇上不知道,几年后才有一女子含冤,说荣保滥用职权,滥杀无辜,皇上大怒,将他发配到滨州,这夫妇当时,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八岁,小女儿五岁,夫妇死后,大女儿始终,小女儿被大伯家养了起来,如此,之前告发荣保是大女儿,当时不过十来岁,后面皇上派人去查过,但是那告发的丫头已经死了,为此,皇上更把怨气加到了荣保一族身上,而现在这个,刘奶娘,便是这小女儿,有人利用她的仇恨,然后弄进宫里来,她改过嫁,目的就是为了掩饰她的祖籍,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太子——!”
这些,是赫连壁最后才查到的。
可谓是费劲千辛万苦。
“胡说——!”
皇上听的惊呆了,随后又是重重的大掌朝龙椅上一拍
“怎么可能…胡说。都是胡说…!”
瞬间,多少年的陈年旧事又被掀开,其实荣保的错也是当初为了自己稳定帝位所以造成的,一提起,就仿佛这是自己的罪孽,那人明明就是要报复自己。
听见这,皇上又怎么不恼怒。
秦墨浓黑曲卷的睫毛朝下面淡定的扇了一扇
“是不是废话,证据已经亲自拿到,秦墨千辛万苦,又害怕一己之力弱小,所以请求刑部尚书,三皇子殿下同臣一起,物证已经呈现给陛下,陛下想不想承认它便由陛下自己了——!”
“秦墨,你跟朕每次讲话胆大包天,你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这陛下真是直接对秦墨发火了。
秦墨依然稳稳跪着,长睫朝下铺排,眼睑出划下一排暗影。
“微臣为皇上效忠,其他都不想,如果皇上要杀微臣,微臣也只能领命…!”
“你——!”皇上被呛的一声,手中的纸张早就在手中揉成一团,不看,亦是不愿扔。
许久,皇上的眼,疲惫的扫了一眼下面,“这么晚了,你们禀告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退下去吧,朕要思虑些时候,这个宫女,就拖出去杖毙吧,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别污了朕的眼——!”
随后,宫女被拖下去
秦墨又淡然的模样,盯了盯视线所及之处的青色砖石。
几个人同时俯首。
“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终于,殿内的烛火颤颤,等秦墨几人一踏出殿门槛,殿内的灯火就灭了一半。
夜风清冷,从勤政殿到午门外,还有一段长长的石板路。
然后,三个人一前一中一后。
“国师大人,你看今天的月色是真好啊——!”
皓月当空,虽然空气潮湿,地面仍是满满清辉,夜雾茫茫浩渺而宽阔。
人走在这空气中,一吸空气,都带着一股冰凉。
“国师大人叫出来赏的月还真是不一般——!”
秦墨假装听不懂他这嘲弄。
只走在前面,狐糗拖在地上,拉开一抹暗长的倩影。
许久,唇角轻勾,这赫连玦知道这是被她给利用了。
她也是万不得已。
如果是当事人是赫连壁,皇上的想法又不一样,会疑心这是她们暗中联合,要为太子洗白,而陷害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