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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丽只得掏了最小的一角银子出来,递给那老板。老板见她嫌贵,以为大钱不够,谁知她竟掏出银子来,心内暗道这胡人们也是越学越奸猾,比汉人还会讲价。当下也忙叫伙计拿了小称来称,称完又找了元丽许多大钱出来。
这两人上了马,直往城南门奔去,到了南门口,李存恪并不出城门。沿南城门右手的路上,沿路皆是北边来此谋生的人,有卖腰刀的保安人,烤饼的回鹘人,还有贩皮子的西夏人,深鼻高目的波斯人都有很多在此间做生意,京中人称胡市,李存恪跳下马将马拴了,从马鞍上取了装元丽鞋子与大钱的乾坤袋来负在肩上,紧紧腰扣提提袖子便在前面走了,元丽还是昨日两个丫环的罗纱襦裙,紧赶慢赶走在后面。
这一排全是竹板搭成的小铺面,许多店家都把东西摆在外间,人也坐在外间照看。李存恪一排排走过去,卖了不少元丽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不一会儿那乾坤袋便半鼓了。这胡市在本朝也一百多年,官府几十年前也曾赶过许多次,但屡禁不止,如今竟成了气候,占了这整个南城门,京里的女子们等闲也不敢往这南城门来,就因这些外族人不懂礼节,常爱嘻臊女子们。
李存恪走到一间卖保安腰刀的铺子前,见地上摆着长短不一各式各样的腰刀,他见一支不过七寸长的小刀,打开来却是精光闪闪随光流转,显然是十分锋利的,正拿手在那里试刀锋,突听背后元丽轻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回鹘少年站在元丽身后贴的十分近,不知在做些什么,他本少年,也是血气方刚的,一个回身窜起来拿刀一横,一肘子便把那小伙压贴在城墙上:“你在干什么?”
这回鹘少年还未长成人,大概十四五的样子,路过此处,见元丽一身绫罗又生的漂亮,便生了臊皮的心,那知道她有这样粗壮的一个汉子跟着,忙道:“没有,我没动她。”
元丽毕竟是小女孩子,怕李存恪惹出事来,让那回鹘人给打了,忙摇头道:“三哥,他并没有动我,并没有,快放了他。”
李存恪那里肯,松了松那回鹘少年的衣襟,待他能缓上气了又问:“那只手?”
回鹘少年犹疑一番,伸出了左手食指道:“就……就摸了一下。”
李存恪眼光转到他刚试刀锋的腰刀上,对着刀锋吹了口气,手腕一转之间,那回鹘少年的半支指节便不知飞到了何处去了。
元丽吓的倒吸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却也没敢叫出来,她虽小却还有些急智,知这地方的外族人向来是结成党帮一起做生意的,怕要喊叫出来,怕这些外族人全围过来,他们就难以脱身了。
那回鹘少年嗷的一声,回头捡了那小节指头捂着手便跑掉了,怕是去找人接骨了。李存恪高声叫那保安人道:“刀不错,多少钱,我卖了。”
那保安人伸出两个手指道:“这刀要二两银子。”
李存恪从元丽手中拣了块小的扔于他,笑道:“不用找了。”
他将那刀上的血迹拭在靴筒上,将刀折了,递给元丽道:“送你的。”
……
等将这胡市整个儿从头走到尾,李存恪的乾坤袋便装的满满的了,他又从一处淘来一大根树木根子,不知什么木料,油亮油亮的,他一手扛着木根,一手负着袋子,大摇大摆又原路返回。走到方才保安腰刀那家铺前时,就见几个回鹘人跟着那已经接好指的少年堵在路中间。
那回鹘少年压着指骨向中间一个孔武有力的壮年人指了指李存恪,耳边暗语了几声,想必这些是他招来要替自己报仇的人。
李存恪走到近前,将那袋子一扔,木跟一扔,紧紧手腕问道:“要打架吗?”
他身量高大,虎背胸腰,黝黑的皮子下泛着流过汗的红紫,一双臂膀伸开如头大熊一般,这些回鹘人都是在此间做营生的,大都生的矮小,见他这个样子那里还有一个敢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