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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用了。咱们俩出来够久了,趁时间还来的及,你还是多给我讲一些今日来王府那些名门闺秀的事吧。我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也不懂规矩,万一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谁,到时候岂不是雪上加霜?”
“说得也是。”宇文溪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你今日得罪了凤倾柔,我告诉你吧,那女人可不好惹。”
秋明月又捂唇轻笑起来,“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看她跟我应该差不多大吧,一个少女而已。”
“随你怎么说吧。告诉你,她可不好惹。她宫里的宫女几乎三个月换一批,谁要是得罪了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皇后都发现了好几次,可是碍于德妃在一旁斡旋,加上她又是皇帝舅舅的第一个女儿,自幼就尤其宠爱,所以很多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我不怕她,从小她就喜欢和我作对,老是对皇帝舅舅告我的状,不过没一次讨得了好。”
她有些得意,“两年前,有一次我进宫,发现她正在教训一个宫女。她就坐在紫藤架上,身边两个宫女一个给她打扇,一个给她剥葡萄。而那个宫女跪在她脚下,磕头磕得满头都是血,旁边还有两个老嬷嬷不停的打她巴掌。我一看就怒了,气冲冲的就走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把那两个老嬷嬷给推到了,然后就把那宫女扯起来。哈,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每次想到当时的举动,我就特高兴。你是没看到那个时候凤倾柔的表情,太精彩了,哈哈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想发怒又不敢,哎哟喂,笑死我了。哦,那宫女后来就被我给带了回来,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刚刚看到的,她叫春柔,跟我一样大。后来我问她凤倾柔为什么欺负她?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说就因为早上去浣衣院给她拿衣服,那衣服是前两年皇帝舅舅赏给她的,用天蚕丝锦缎制成的留仙裙。由于布料太过精致,又难清洗,工序很复杂。至少要好几天,可那天恰好又是皇祖母的寿辰,她就想穿上显摆显摆,差了春柔去拿。结果可想而知,浣衣院的人自然不给她。回来以后,凤倾柔让她一天不准吃饭。偏偏那天二公主凤倾宛又穿了一件特别华丽的霓裳百褶裙,生生压下了她的风光。哈哈哈,气得她鼻子都歪了,回去后就迁怒宫人,然后还将春柔狠狠责打了一顿。哦,对了,春柔以前不是叫这个名字,叫小春。这个名字是我给她改的。”
“在皇宫里,宫女的名字是不能和主子的名字相同,是要犯忌讳的。哼哼,我就是故意的。叫她欺负人。哈哈,我告诉你吧,每次遇见她,她见到春柔就一脸郁卒,像死了娘一样…”
秋明月捂住她的嘴,瞥了眼四周。
“小心隔墙有耳。长公主刁蛮有余智力不足,可德妃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要是发起狠来,对付你一个黄毛丫头,简直绰绰有余。你娘虽然是皇家公主,可出嫁的公主到底随了外姓,哪里及她一宫之主地位高?你小心祸从口出。”
宇文溪打开她的手,笑意不止。
“安啦,没事啦,这个地方没人来的。哈,就算有人来听见了也不敢说出去。要知道,这种话谁说谁死。皇宫那个地方就是这样,肮脏龌龊,每个地方都不干净。皇宫骷髅能堆成一座城,后宫的鲜血能汇聚成一条河。”
秋明月扬眉,见她秀丽的眉眼满是讥诮和冷讽,还有浓浓的厌恶及黯然,似乎对曾经见到的某件事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一样。
“溪溪?”
“嗯?”
宇文溪侧眸看她,见她皱眉,目光神思,像是在探索。她又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哎呀,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啦。我都不好意思啦。”
她故作害羞,声音也故意变得爹声爹气的。
秋明月不由得笑了笑,“小小年纪,干嘛一副深沉沧桑的摸样?跟个小大人一样。”
宇文溪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眉眼的神采也黯淡下来。她看着远处碧绿丛林后隐隐显露的角隅,看着枝叶洒洒破出碎裂的金黄色泽,衬着远处一池碧湖,粼粼波光如蕖。她的目光寂静而悲凉,像陨落的流星。黯淡,而无光泽。
“人总是要成长的。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不要这种笑着带泪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