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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我许多次揪着发小的衣袖子,涎着口水央求她说,“姐,老师说我长个子了。所以……”所以姐,那排头兵的位置让给我吧让给我吧。可惜发小当时太小,睁着溜溜的眼珠子愣是不知道我的言下之意,那时我胆小害羞,所以幼稚园,我默默地跟在发小屁股后面,一跟跟了三年。三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
雄赳赳气昂昂地顶145公分的个头上了小学,老师钦点大队长的时候我很得意地认为非我不可了,结果,当老师把象征着大队长的徽章给了发小的时候,我垂头丧气地又一次跟在了发小的后头,期期艾艾地日日眼红,“姐,把徽章给我戴戴吧。”可惜发小初涉“官场”,火烧得极旺,这一旺旺了五年,于是我这一跟,跟了五年。五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呢?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发小官运亨通,课代表到班长再到学生会主席,此时,发小已俨然有了当“官”的范儿,举手投足迷倒众生,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对于象征权力的东西依旧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面对着我日日孜孜以求的眼神视而不见,据有幸和我俩同班了六年的同学艾小吵说,我对着发小说的“姐,作业本我帮你发好不好?”和“姐,那主席的凳子坐起来是不是不一样呢?”这两句话没有把发小钢铁之心磨成绕指柔,反而是把她的耳朵磨出了茧。当然了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有这回事的,所以当艾小吵真的把长茧的耳廓骨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秉着人道主义精神,给她买了剂湿疹膏。艾小吵的一盒湿疹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用了六年。我追着发小也追了六年。六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呢?
我和发小的革命友谊一直持续到了大学,直至此时,我对“干部”已经不再存有任何非分之想了,偶尔的,会在发小拿着某个象征着社长、主席、顾问等权力身份的红本本时偷偷地瞄上几眼,眼睛红没红我不知道,不过我心里肯定是有某个地儿稍微热了那么下的,不过我谁都不会说,连发小也不会。我长大了,虽然身高停滞不前了,但是自尊心暴涨了。当人家看不上我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么死乞白赖的贴上去了。所以,发小在四年里,也就是在最后的毕业典礼上听我低不可闻地说了句,“姐,校长发的那红本本好漂亮啊,我帮你收起来可好?”这一回,发小大发慈悲,豪迈地把“XX大学优秀毕业生”的红本子塞到了我手中,还很大方地说,“南南,毕业了,姐也没什么可送给你的了,就给你留个纪念吧。”这一留,弥补了我大学跟在她身后四年黯淡无光的心理创伤。四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四年呢?
从三岁到二十一岁,十八年的岁月,记载了我儿时那么纯真的梦想啊,要怪就怪发小太猖狂,从小到大“客气”二字写了千万遍也不懂得诠释其内在的涵义,光芒太炽,活生生地把我这才从褶纹冠蚌里探出来头的小珍珠给塞了回去,还十八年不得发光发热。
按理说,像我这样学了文化却和没文化没有本质区别的人是怎么也混不上现在的这科级干部的,更何况学的还是和机关办公室职责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
能有现今的一切,论起来,还是该归功于我有一个打小就懂得在为官之路上百炼成金的发小。对了,我的发小,名字叫王凌云。我们是本家,凌云壮志,一听就比我的名字气派得多。关于名字,还得说上两句。忆往昔天真幼稚时,我有过很多次偷偷藏着自己和发小的户口本到镇上派出所找隔壁家的李叔叔,要他把我和发小的名字换回来的经历,甚至不惜以告诉李叔叔天大秘密的神秘口吻说,其实我妈生的是发小,发小妈生的是我。可是,李叔叔看起来五大三粗,却是火眼金睛,所以我闹着小性子改了七八年,我户口本上的名字还是规规矩矩的“王小南”。而且此事,还成了我逢年过节回老家的心理障碍,就怕被街里街坊的说出来取笑一番。
话说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拿着风吹就走的简历蒙着脑袋就想往人才市场上冲,才刚出的家门就被发小给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