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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见欧闭起眼睛,这个时候他再听不懂这话的意思,这顿打也就白挨了。
他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放在心里的幻想简直没劲透了。方馥浓不是朱砂痣,不是白月光,而是一滴封喉的毒血,是尸者惨白的脸面。他居然为了那个男人与别人的风流韵事遭了报复,其实严钦又何必煞费苦心地来嫖他或者打他,光是这个理由本身就够剜他的心了。战逸非在他眼里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否则他也不能让比鬼还精的方馥浓去他那里捞钱。许见欧充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毫无意义,就和刚才那么犟一样毫无价值,如果他让严钦上了自己,如果他还能豁出去表现一下,也许就不会动亦不能动地躺在这里,也许他这一生都会因此变得坦顺。
就是此刻了。身体上的剧痛消失了,他过去三十二年的生命在这一刻停止了,一个全新的、更好的自己正在躯壳里蠢蠢欲动。
最后许见欧想起了滕云。不是悔也不是恨,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对爱人说着,对不起……
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走上前来的唐厄说,要不送他去医院吧?他帮过我忙,挺好一人。
不能送医院,送了还跑得了么。扔街上算了,会有人送他去医院的……还有你,记得别出去瞎说,严钦那家伙是真有可能杀人的……
外人看他是深度昏迷了,但许见欧知道自己没有。尽管他双目紧闭,口中插着氧气管,尽管他的脾脏正在被医生摘除,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手术结束后他醒过一会儿,五分钟不到,他看见坐在身边的滕云,冲他笑了笑,说:没发生……
尽管被打得惨不忍睹,他笑得仍很骄傲,那点自豪的劲儿从眼角里渗出来,像一点点破出乌云的光。
他们在一起那么些年,滕云几乎马上就明白了许见欧这个笑容里的意思。他很骄傲,一直很骄傲,面对暴行也能捍守住自己的尊严。